“聻来了,”狄容轻声开口,“门外是聻,谁敢开门,咱们四个都要死。”
聻和鬼不是一个量级的,鬼吓人是什么,用怨气化形,化的还是自己的原貌,像红衣红裙,被剥皮的女鬼还是顶着那张脸,它们不具备化成其他东西的能力,更不能像人一样说话,所以听到咯咯笑声和说话声都是很低沉,很飘渺的。
聻不一样,它能学人声,化人形,死人敲门是聻设陷阱,怪不得冬阳跟陈骐这种从道观里出来的也扛不住。
“聻能化形,能学人声,所以,聻是什么时候来的。”
陈骐回想白天的事:“是阳阳出去只留下我们在屋子里?”
陈金连忙点头:“可能是,因为那个冬老板出去之后,屋里一直都有敲门声,还用冬老板的声音说话,所以.......”
所以冬阳回来的时候,拿着那把杀猪刀,硬生生把聻化身的女鬼头皮剥下来了?
陈金想到这,一下子噤声,三个人转过头来,直勾勾地盯着冬阳,现在到处都没有电,灯是黑的,仅有幽幽的月光从窗外流泻进来,屋里半亮不亮的,只能看清各自的轮廓和眼睛,三个人的眼神格外怪异,盯得冬阳浑身发毛。
“冬阳,你到底是什么来历,”狄容觉得很不可思议,“你竟然能制服聻?”
“我也不知道,”冬阳回忆说,“我烧完香回来,就看见我房门口悬着一个脑袋,上面还有头发,别的我记不清了,我当时特别生气,不知道是哪来的一股火气,我揪着它的脑袋往门上撞,最后拿刀把它的头皮剌下来,它就消失了,我进屋的时候,手里应该还攥着带血的皮才对。”
“没有,”陈骐当即否认,“你进来的时候手上只有一把杀猪刀。”
陈金也作证:“对对,冬老板回来拎着那把刀,上头还有血,特别臭,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似的,还没说两句话就晕倒了。”
冬阳瞪大了眼睛:“不可能,我明明是抓着那一大把头发进来的。”
陈金跟陈骐对视几眼,虽觉得狐疑但也没多说什么,因为这样的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就在白天超度左林的时候,也只是让冬阳自己看到了,所以这样的“信息差”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狄容问完话就在忙了,蹲在三个香炉前鼓捣着什么,听着许久没有人回答冬阳的话,他就问了一句:“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身上有让聻都闻风丧胆的东西,或者你和聻已经融为一体了。”
因为陈骐在二楼遇见鬼打墙,冬阳带着陈金狂奔上楼,三个人会和以后,他并没有跟着陈家两兄弟在屋里藏着,而是不做任何防护措施,既没拿法器,也没拿刀,只念了三遍金光咒就出去烧香了,回来安然无恙不说,还把女鬼的脑袋给削下去一块。
当时陈骐和陈金是以为祖师爷跟灵官出手相救,狄容一提醒大家才知道,今儿是妥妥的明戊日,神仙真不在家啊。
狄容越想越离谱,这是一般人能干的事?现在所有人要面对的聻,对于从来没有走近过玄学的人来说,很难把它的强大说清楚,聻极少在人间出现,要是普通人遇上,这辈子基本就完蛋了。就这么说,不得好死通常是描述罪大恶极的人,贪赃枉法,烧杀抢掠,草菅人命,这就是不得好死,但也可以描述被聻纠缠,又没有天道保护的人,它一把捏碎驱鬼镇魔符都不在话下。
那狄容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冬阳这个小病秧子,平时走两步都费劲的主儿,一看这条命就日薄西山了,还确诊胃癌,雪上加霜,更是只剩下一口气,可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来头,空着手在聻的眼皮底下出入,还能活着回来?
冬阳沉默了一会,不知道脑袋哪根筋搭错了,抬起头看着狄容:“要不我再出去会会那个聻?”
陈骐上前一步:“不行。”
狄容轻笑:“我就说吧,你们师兄弟感情不纯。”
“你闭嘴,”陈骐阴沉了脸,“找茬来了?”
狄容头也不抬:“陈骐,你这人真怪,我救你一命了,还他妈这么凶,就应该不管你。”
“行了,”冬阳一反常态,突然不那么温和了,“我出去看看。”
冬阳话一出口,在场三个人都愣住了,谁也不敢说话,连一直没抬头的狄容都停下手里的活,回身看着他。
冬阳皱眉:“怎么了?”
“也,也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