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笑站在混战之中,眼前尽是交错的剑光,她的心脏几乎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这时——
“轰——”
一道紫色雷光从天而降,霎时间,地面震颤,尘土飞扬,一道身影自雷光中缓缓浮现。
竟是……魔尊令狐慈!
沈笑的脑海“嗡”地一声炸开。
不可能!
令狐慈早就死了!她的肉身毁灭,灵魂破碎,连神魂都被吞噬殆尽,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可此刻,她的身影却真实地伫立在混战中央,眼神幽深,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沈笑,跟我走。”
令狐慈的声音低沉魅惑,透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
沈笑浑身发冷。
她终于明白了——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裴钰的剑不该存在,令狐慈不可能复生,端木仪和温客薇不会无缘无故出现,更不会莫名其妙地争夺她的归属权。
而他们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跟我走,我是为了你好。”
可他们到底是谁?
沈笑的脑袋仿佛要炸裂,耳边是交错的剑鸣声,四周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恍惚间,她甚至觉得连自己的存在也开始变得虚幻。
她,是不是也……不是真的?
沈笑猛然后退,心脏狂跳,脑海深处浮现出一个令人战栗的念头。
——这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梦境。
沈笑已经死了。
她看着几方人马缠斗在一起,杀意翻涌,剑气纵横,仿佛这世间只有她才是那唯一的焦点。可她心里却只剩下荒凉和冷漠。
她不想再看了。
她拾起地上一柄不知何人遗落的剑,反身便朝着远方奔去。
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已经不在乎了。
哪怕是虚幻,她也不想离开这里。
哪怕是一场荒谬的骗局,她依然愿意沉浸其中,不愿醒来。
——让它假下去吧。
她拼尽全力朝前奔跑,向着远方那一片青山绿水冲去。
可她的脚步声刚一响起,身后便骤然传来惊怒交加的吼声——
“你不能走!”
沈笑没有回头,但她听得清清楚楚,那声音里透出的不是不舍,不是担忧,而是一种近乎贪婪的执着。
他们像是一群猛兽,看到即将到嘴的猎物要逃跑,目光猩红,语气狠毒。
裴钰、杨采薇、端木仪、温客薇,甚至令狐慈……他们都在追她,像是一群被设定好规则的傀儡,不容她挣脱。
可是沈笑不想回头了。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跑得筋疲力尽,发丝被汗水浸湿,黏腻地贴在脸上,可呼啸而过的清风却让她感受到久违的自由。
风很清爽,吹得她衣袂飘扬,像是在云端。
——她明明已经死了,可这一刻,她仿佛从未如此鲜活过。
虽死犹生。
忽然,沈笑胸口猛地一痛,仿佛有什么锋利的东西贯穿了她的身躯。
“噗——”
一口鲜血喷洒而出,在夜色下如盛开的花,妖冶而凄美。
沈笑的脚步终于顿住了。
她低头看向自己破碎的胸膛,一柄森冷的长剑从她的后背穿透而出,剑身带着炽热的疼痛,将她的血染红。
她没有回头。
她甚至不需要回头,便能猜到是谁出的手。
——是令狐慈。
是那个假的令狐慈,是那个根本无法踏足此地的魔尊,是那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虚影。
他的剑穿透了她的心脏,让她再也无法前行。
沈笑站立着,呼吸变得急促,眼前的青山绿水渐渐模糊,可她仍旧盯着那片遥远的风景,泪水盈满眼眶。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跑了多久,可那片山水却始终像海市蜃楼一样,触不可及。
她甚至没能靠近半步。
原来,这里的一切都不过是一个幻境。
原来,不管她如何挣扎,如何努力,都无法逃脱。
她想哭,想笑,可嘴里只涌出腥甜的血,发不出半点声音。
——终究,还是逃不掉。
沈笑缓缓倒下。
她的眼睛仍旧望着远方的青山碧水,看着云卷云舒,看着风吹过田野,掀起层层金色波浪。
这般美好的生活,她再也触碰不到了。
她的身体倒在柔软的草地上,感受到微风轻拂脸颊,带走额间的汗水,也带走她最后一丝温度。
身后,追赶而来的裴钰、杨采薇、端木仪、温客薇……他们看到沈笑倒下的瞬间,像是被突然拔去了存在的根基,身影骤然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