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们的身体开始扭曲，化作一道道光影，像是流沙一样崩塌。

令狐慈也停在原地，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随后，他的身影也渐渐淡去，仿佛从未存在过。

这场梦境，终于在沈笑死去的那一刻，彻底破碎。

沈笑闭上了眼。

她已经累了。

草原的风拂过她的发丝，温柔地安抚着她的疲惫。

她不再去想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她只想沉沉睡去。

沈笑不知睡了多久，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趴在一块巨大的青石上，微风拂面，透着山顶特有的清冽气息。

四周云雾缭绕，如梦似幻，远处仙鹤展翅翱翔，白羽与苍茫天际融为一体，恍若世外仙境。

她还未弄清状况，肩膀便被人轻轻一拍，随即，一道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小七，我又抓到你偷懒了！”

沈笑一怔，蓦然回头，只见一名少年正负剑站在她身后，唇角微扬，露出一对分外惹眼的虎牙。

他身姿挺拔，玄衣勾勒出颀长的身形，乌发高高束起，眉目间透着少年人独有的洒脱张扬。

他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眼下泪痣勾人。

可沈笑此刻满脑子都是：他是谁？

她还没开口，少年就皱了皱眉，忽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怎么回事？睡昏头了？傻乎乎的。”

沈笑：“……”

少年见她一脸茫然，眸色微动，忽然笑得意味深长，歪着头看着她，语调拖长了些许。

“还是说——”

他凑近了几分，眉梢一挑，似笑非笑地道：

“又梦到我了？不好意思承认？”

沈笑：“？？？”

这家伙是谁？哪来的自信？

她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少年已经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顺手拂了拂她肩上的尘土，理所当然地握住她的手。

“好了，不逗你了。这次我好不容易溜出来找你，没想到你也在偷懒，啧啧啧。”

他说着，神秘地从袖中取出一小包东西，递到她手里。

“喏，看这是什么？”

沈笑低头一看，竟是一颗包裹妥当的蜜饯，隐隐透出蜜色的光泽。

她有些犹豫，但少年已经催促了：“快尝尝！”

她迟疑地放进嘴里，甜中带点微酸，意外地合她口味。

“好吃吗？”

少年眼睛亮晶晶的，等着她的回答。。

沈笑微微一愣，还是点了点头：“嗯，好吃。”

他果然得意地笑了，语气轻快：“我这次可是下了血本，兑了不少人间的银子！咱们偷偷去青州玩两天，路线我都规划好了！”

沈笑一愣：“啊？”

她刚想问清楚，少年却一根手指抵住她的嘴唇，眼底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

“嘘，不能拒绝噢。”

他说得理直气壮，仿佛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

“你师父最近闭关，门派里也没什么大事，我都打听好了。你留在这儿不也是偷懒？不如跟我去玩。”

他说着，忽然压低声音，凑近她耳边：“你不是不喜欢辟谷吗？人间的美食多好吃啊……”

沈笑还没来得及细想，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少年神色一变，动作极快地牵住她的手，拉着她躲到旁边的假山后。

沈笑：“？”

她刚想挣脱，就看到不远处一个小童端着饭食四处张望，嘴里还在嘟囔：“咦，师姐呢？”

找了一圈未果，小童挠了挠头，最终失望地离开了。

少年直到确认人走远了，才松了口气，松开她的手，低低地笑了一声。

“啧，你们这破门派规矩可真多，不如我们十二殿自在。”

沈笑看着他，心里涌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

一阵犹豫后，沈笑选择沉默，她好奇这里到底又是什么幻境。

眼前的少年是否又真的存在过。

“小七，今天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你师父又骂你了？”

少年轻挑眉，略带调侃地看着她。两人此时已经换上普通百姓的衣裳，准备离开山门。

他不想引人注意，便没有使用神行符，而是买了两匹马，和沈笑一起走在这条不起眼的乡间小道上。

沈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缰绳，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淡淡：“没有，只是有点累罢了。”

这话只说对了一半，确实累，但不是因为她师父，而是这几重幻境折腾得她身心俱疲。

少年挑了挑眉，嘴角叼着一根不知从哪摘来的草，慢悠悠地晃着马缰，懒洋洋地道：“那你更该出来散散心了。”

他说着，又偏头看了她一眼，眼里带着点意味深长的探究：“我还以为你讨厌我了呢。你今天的目光，跟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模一样，冷得像冰渣子似的。”

沈笑微微一怔，心里一丝异样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