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捺住疑惑,随口问道:“真的吗?”
“可不就是。”少年唇角一勾,带着点不满地啧了一声,“不过还好,至少今天你没拔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可是恨不得直接杀了我。”
沈笑握缰的手指不由得收紧了一些,心头微微一跳。
——她什么时候跟他有过这么惊心动魄的初见?
她的疑问越来越深,嘴上却故作淡然地反问:“……有吗?”
少年见她一脸茫然,不由得瞪大了眼,像是被她的忘性惊到了:“你不会是真忘了吧?”
他眸光微微一转,像是在回忆,片刻后,语气带着几分玩味:“一个魔族少殿和一个百花谷弟子相爱相杀的初见,啧啧啧……你居然不记得?”
沈笑心头猛地一沉,呼吸微微滞住了一瞬。
魔族少殿?百花谷?
她……真的经历过这些吗?
她到底是闯入了谁的回忆。
“如今……”
沈笑微微顿了顿,本想问百花谷现任掌门是谁,却猛地意识到自己这么问,实在太过反常。
她轻咳了一声,迅速调整思路,换了个方式道:“如今魔族的尊上是谁来着?”
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像是修炼失误、记忆模糊的样子。
对面的少年皱了皱眉,明显觉得疑惑,盯着她半晌,才缓缓开口:“你不记得了?”
“如今是我叔父百里稷执掌魔教啊。”
他定定地看着她,眼神带着探究,“前阵子他还约各大门派的长老喝酒,我就是那时候趁机找你玩的,你该不会真的忘了吧?”
沈笑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她不仅身份伪装得不够严谨,最可怕的是——这幻境竟然是几百年前的事?!
她心跳漏了一拍,思绪翻涌。
要知道,如今的魔尊令狐慈,已经统治魔界整整五百年了。在令狐慈之前……那可是正魔大战前的盛世!
沈笑的喉咙微微发紧,生硬地扯出一个蹩脚的借口:“呃……我修炼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头,现在记忆有些混乱……”
她自己都觉得这理由离谱得可以,可没想到,眼前的少年先是一怔,紧接着脸色变得凝重,满是担忧地看着她:“怪不得你今天答应我那么多事。”
他皱着眉,似是苦恼地低声嘟囔:“按理说,每次见面你都得先打我一顿才对,今天居然只是不太清醒……虽说有点不正常,但也算合理。”
下一秒,他猛地凑近,一把按住她的肩膀,急切地上下打量她,生怕她真的伤到了哪儿:“你到底怎么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还晕不晕?”
沈笑被他摇得脑袋发晕,连忙伸手按住他的手腕,制止他的动作:“没事没事,我只是……暂时失忆了。”
少年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眼底的担忧不减反增,吐槽着:“都怪那些老古板,非逼着你修什么破心法,你本来身子就弱,这根本没把你的命当命看!”
沈笑看他完全没有怀疑自己的谎言,终于松了口气。可下一秒,少年忽然定定地看着她,轻声道:“没事,你别全忘了就行。”
沈笑心里咯噔一下,硬着头皮笑笑,试探着道:“那个……你叫什么来着?”
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
眼前的少年:“……”
沈笑偷偷抬眼看他,发现他的脸色像是要裂开一样,气得手指微微颤抖,最后抬手就朝她脑袋敲了一下:“你……”
他似乎想说什么,可还是忍住了,只深深叹了口气,半晌,才闷闷地道:“叫我端……”话说到一半,他忽然顿了顿,改口道,“算了,叫阿青就行。”
“阿青……”沈笑低声重复了一遍,把这个名字默默记在心里。
她抬头看他,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那我们是什么关系?很熟吗?”
阿青的眼神一瞬间危险了起来。
沈笑还来不及后退,就又挨了一记眼刀,阿青盯着她,像是要把她记忆里缺失的部分强行刻回去似的。
最后,他深吸了一口气,似是忍着怒气,终于还是耐着性子给她解释起来。
三年前,他们初次见面——
那是在一座陡峭的山崖下,因为一株千年灵芝,两人起了争执。
阿青本就是魔族,而沈笑是百花谷弟子,按理来说,正邪对立,势不两立。
可偏偏,两人都是不服输的性子,谁都不肯退让,于是这一架足足打了一天一夜,最后两败俱伤。
更惨的是,两人最终都滚落到了山野里,生死未卜。可就算是这样,哪怕身负重伤,彼此扶持,他们也还是在暗地里较着劲,谁都不愿示弱。
就这样,不打不相识。
他们警惕地分开,各自回到门派。可谁也没想到,从那以后,他们的关系竟然逐渐变了味。
每次再见面,依旧是先打一架,然后再若无其事地坐下来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