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心里正这么乱着,微偏过头,身后的人从来就趴在桌子上,睡了很长时间,呼吸均匀。
唉,做个有底气的人真是快乐啊。
赵其刚回头,就听后面的人似乎翻了个身,脸朝向窗外睡,迷迷糊糊地,易安对着前面人的后背,念叨一句:“中午帮我买个汉堡回来,我不去食堂吃了……”
她写题的手停下,叹了口气,向后紧倚着座椅,微侧过头,低声问道:“你昨晚又没睡好?”
“没,睡挺好的。”
赵其正疑惑,那边又低低补了一句:“打了一晚上游戏,睡了三小时。”
他似乎清醒了一些,说话咬字也能让人听得容易,但这内容属实让赵其很是不理解,他俩天天都能回家,又不住校被看得紧,想玩不是天天都可以,干嘛开学前一天这么豁命。
“想什么呢……”
易安的话又开始含糊不清,困意又把他席卷。
“开学我要好好学习了,这是…和我的游戏道个别……”
说完,整个人又沉沉睡去,留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的赵其,她愣坐了一会儿,无奈怂怂肩,唇角已不自觉扬起。
后门把手忽地被摁下,动静不小,屋里瞬间安静无比,连赵其都条件反射直起身来拿起笔。
一个把手的摩擦声,把整个班的紧张全都高高吊起来。
“小安安~”
后门被“哐”一声推开,李尹凯像头壮牛一样拱进来,目标直冲还在睡觉的易安,没有轻重地朝后背又“哐哐”拍两下:“别睡了我操,多好的机会不来打球,这会儿没人管,起来起来。”
全班默契地安静,双双眼睛都盯过来,两人瞬间被推上舞台中央。
赵其瞠目结舌,不知道该不该开口提醒李尹凯,现在来烦易安,尤其是这样粗鲁不长脑子地烦,说不定会演变成一个暴力事件。
人在极度缺觉的时候,情绪是赤裸又易失控的。
易安一直没动,跟昏过去一样,可周围人都莫名觉得一股阴森森的寒气徒升,弄得人都不敢说话,看热闹的眼睛却控制不住。
李尹凯见人叫不醒,转身要走,手臂还没跟身体转过去,突然被一股大力狠拽了一下,整个人没保持好平衡往桌子上倒去,砸向保持睡姿的人,未等他手撑好桌沿,后脖梗一片温热,头直直低了下去。
又是熟悉的感觉,这个不容反抗的力气,记忆一下回溯到上学期,自己第一次为了女神挑衅对方时,就这么被抓着脖子差点摁进垃圾桶。
“哥,哥。”
如今在易安面前,李尹凯早就没了气焰,两人离得那么近,头发都碰在一起,易安呼出的热气都能喷在脸上。
这氛围,属实有点暧昧了。
外人看不到他俩到底什么姿势,只能看见脸都碰到一起了,易安的手还搭在李尹凯的脖子上。
“妈呀,我靠!”
坐得稍微偏一点的乔丝语下了座位探头来看,也和别人看到的差不多,自觉头顶仿佛长出了什么,大眼睛瞪得溜圆。
她的声音在一阵窃窃私语中最大,惹了些人朝这边看过来,其中就有那双蕴含深意的美眸,映出的光泽像利刃反的白光。
李尹凯一个钢铁大直男这么近距离看一个男人,还是一个俊男人,他难受,他脸红,他反胃,特别易安的手还有意无意在他脖子上摸索了几下,摸出他一身鸡皮疙瘩来。
面前的人终于缓缓睁开疲惫的眼皮,眼白都被血丝侵占了去,睁得敷衍却也目露寒光。
“滚。”
单个字儿,没用嗓子发音,只有李尹凯听得见,他连连点点头,易安的手一放,他又跟猴儿一样敏捷,光速从屋里出去,连门都带的轻轻的。
班里又恢复嘈杂,当着一个热闹看了,几处又在暗暗酝酿着什么,无人知晓。
身后,一声明显的呼气,那人似乎被吵得清醒了一些,又动了动胳膊,她感到后背触上什么,温热马上蔓延而来。
易安向前挪动了一点,还维持着那个睡姿,胳膊和头,正紧紧贴着赵其。
赵其没再动了,那温热似乎沿着后背一直流传到前身来,连着脸边都微微热起来,胸口雀跃一片,喘息间都舒畅无比。
她慢慢把桌上的试卷拿到身前,搭在弯曲的腿上来看,动作轻柔,连尖锐的数学符号都显得温和起来。
时间过得慢起来,一分一秒拆开两半来过,在宿舍的小小不快暂时忘却,赵其沉浸在前方的路中。
春孕万物生,夏润万物长,气温正一点点再变暖,她似乎终于能望见生活中的一些色彩,捕捉到日子里一些起伏,不再是一滩死水。
希望新学期,他们就这么一直好下去吧。
不知看完了几张卷,面前被阴影笼罩,一双白瘦的手先进入视线,接着是通红的绒布证书横在眼前,强调般被打开,“赵其”两个手写的字赫然立在烫金纸上。
赵其一瞬间屏住了呼吸,抬头,撞入陈言靓温和又激动的眉眼。
“赵其,我错了,那次机会不是我让给你的,它就是属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