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期开学，尚明高中上空弥漫一股忙碌，兴奋和忧伤交集着出现在学生脸上。宿舍楼内人来人往，行李箱轱辘一下一下磕在楼梯上的声音扰人耳膜。

“你们轻点行吗？两个人抬还得磕成这样吗？知道我这箱子多少钱吗？”

快上到4楼，高馨终于不耐烦，停下脚步对着帮她抬行李箱的两个人瞪眼睛。

被呵斥的两个人喘息着，扶着她32寸的箱子，暗中互相对视一眼，都没敢应声。

“别那个表情，没让你们白抬，我饭卡你们少刷了吗？拿人东西就好好办事，还用我教你们吗，没妈？”

上楼声又开始，喘息声变得更重，每落一脚楼梯都快震一下，箱子却被好好地抬着。

而前面穿着加拿大鹅的人早已脚步轻盈，走得老远。

宿舍门刚打开，许多熟悉的鞋盒堆放在地上，快要挡着进门的路。高馨脸色沉下来，看向自己旁边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床铺和几乎不会出现在宿舍的人——赵其。

她冷哼一声，一脚踢开挡路的盒子，面上阴晴不定。

“小赵其？稀客啊，你怎么上来了？”

赵其闻声回头，看一眼便赶紧转了回来，脚底寒气徒升，手中还摆弄着书，一本本叠放整齐塞到床底的柜子下。

“我来放点自己的东西。”

那边果然沉默几秒，阴森森笑了一声：“你放你的东西，那我的鞋怎么办？”

赵其不在宿舍住，但学校还给留着床铺。她床下的储物处自然成了高馨所有，刚进来的时候，光收拾些没用的东西就收拾了半天，什么都有，卫生纸，皮筋，单片卫生巾，布满褶皱的毛巾……

赵其低着头，声音闷闷地：“自己找地方放吧。”

“哪儿有地方？放你床上？”

赵其抬起头，面向洁白墙面，不被察觉地叹了口气，忍着烦躁：“阳台有地方，你要不要都搬到那儿去？”

高馨很果断地点点头，话说得理所当然：“行，那你搬吧。”

赵其没动，依旧收拾柜子，看在对方眼里就是无声的反抗。

本来开学就忙，刚才还被烦一下，进门看到这一幕和不听话的狗，高馨整个人从头到脚都不舒爽起来，低着头诡异笑几声，站起身就向赵其走过去，手已经向她的头伸过去。

宿舍其他收拾行李的也默契地没出声了，这戏尽管已经见惯，主角却换得新鲜，各自装得不在意继续手上的动作，实际眼神直往门口瞟。

气氛剑拔弩张，众人都屏了呼吸等待一场闹剧。戏中的一个主角还在自顾自地收拾，浑然不觉。

“砰——”

门被推开，转移了注意力，伴随粗重喘息，高馨橙色的高长行李箱被推进来，刚才在楼梯间的人探进头来，对着高馨谄媚地笑：“拿上来了馨，给你放这儿了哈。”

高馨看她俩一眼，毫不避讳地翻了个白眼，从兜里抽出饭卡，甩手仍其中一人身上，转而又坐回床上，向那人歪了下头，指向地面。

“来帮我把这些搬阳台上吧。”

那两人愣了一下，摸索着贴着帅哥的饭卡，赶紧点头应下，进来开始搬。

赵其自然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场盛怒下的危险，收拾完了起身铺了几下床，背起书包，这才彻底转过身，和高馨对视了一眼，马上移开目光。

手已碰到把手，高馨突然把她叫住。

“赵其啊。”

赵其微微偏头。

高馨趁她回的一点头向后仰着身子，仔细打量着这张熟悉又觉陌生的脸，漂亮的眼眯起来，笑的时候嘴角很锋利。

“你怎么长骚了？”

“什么？”

赵其不敢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皱起眉头来，双眼皮褶皱被挤得快看不见。

高馨终于看到自己满意的反应，眼前的东西也被搬完了，心情大为舒畅，她倚着床杆，瞪着大眼睛望她，一副友好模样。

“夸你过完年变俊了，好赖话听不懂？”

*

刚开学的教室一片喧闹，可量再看中学习，猛然从舒适懒散的假期抽离，戒断反应都让人难以马上投入到学习中。

何况马上就要开学考，这是尚明高中的老传统了，目的是敦促他们假期也不能忘了学习，于是整个屋的人又是躁动又是焦虑。

也有一小部分人，什么也不在乎，三个五个聚在一起，话里话外分享新年收获，是某个系列新花色的鞋，还是路易威登的限定手环，亦或者，是在三亚待了一假期晒黑的脸。

高馨位列正中，慵懒倚在座位上，谁说了什么就慢吞吞扫一眼，不掩不屑。

她只偶尔抓紧了身上那件大鹅，夸张地哆嗦几下，轻描淡写道：“回来几天了也不习惯，真冷。”

赵其在座位上一张张复习假期发下的试卷，对于开学考试，她又期待又害怕。期待是假期确实学习了，因为太想念易安，做题时就会感觉他在身边，也因为还想证明自己，证明期末那次不是偶然。

害怕是因为期末跃得太高，心里那道杆也跟着横在更高的地方，她怕再跳起来摸不到，自己会被反差感带来的失落淹没，也怕对她有期待的人会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