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很想你。”
易安接得很快,望着她的眼神柔和而疲惫。
见到赵其总能让他的状态最放松,放松也就掩饰不住他并没有好好休息的事实。
“我是说,你不能忘了答应我的事,要照顾好自己,我才不要再和你见面时看到个骷髅架子呢。”
易安轻笑了一下,反问:“那你呢,有听话吗?”
“我当然有!我早睡早起,我努力学习,进步很快呢,说不定和你去同一座城市的目标会超额完成到去同一座大学呢。”
她说时带了一点撒娇的味道,抬着下巴,作出邀夸的样子。
可她打电话的地方光线这么好,易安怎么会看不出她的憔悴呢,怎么会看不到恶梦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呢。
没有对方的日子,何来过得好的可能。
这一点,他们真是该死的默契。
两人看着彼此的脸,眼中晶莹流转,珍惜留恋映在其中,竭力想把每一帧都刻画进脑子里,日后的思念中也能拿出来细细品味。
他们嘴里畅想着理想的未来,心里却都明白可能见一面会少一面的事实。
“把我也放在计划里,好不好?”
易安抿紧了唇。
“给我个承诺吧,把我们的重逢当作最终的目标,好不好?”
没有他的日子本就难熬,每天都面临着失去他的可能更是一种精神凌迟。
如果没有一个明确的希望,让浓雾笼罩着他们的未来,她怎么还有力气和勇气努力地走下去呢。
在遇见易安之前,她可以在黑暗中麻木过活,她所见的世界就是这般冷漠。可现在不一样,命运戏弄般临幸过她,尝过有血与肉的滋味,再坠入深渊可能只有死路一条。
沉默了许久,手指被指甲都印出深红的印子来,她在等着屏幕中这个人,纠结的表情中能有一点点的松动。
“好。”
似乎是用尽了全力,这一个字说出来,他们拿了什么去交换,用了什么去对赌,只能意会,不敢言传。
这一天,那个瘦弱的少女,在蓝天晴日下,在徐徐流过的柔风中,在远去的每分每秒下,她下了一个决定。
决定把自己的命运和另一个人绑定。
他生她即生。
成州郊区。
滕立和施祈在一家小餐馆的包厢内见了面,刚进门,施祈就被外甥脸上的伤吓了一跳。
脸上的巴掌印深得像是画上去的,唇角小部分肉模糊掺着血丝,额角还缝了两针。
脸被打成了花猫,偏偏人还穿得格外乖巧,任谁看了都难免心生怜悯。
滕立早就习惯了,甚至懒得接受舅舅的关心发问,也懒得说自己没事。至于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倒是不用解释,否则今天他俩也不会坐在一起。
施祈的目光在他脸上的红紫处停留片刻,仍旧皱着眉,但从口袋里掏出张照片贴着桌子推到滕立面前。
照片上的男人看着四十多岁,穿着白大褂,脸上有斑,眼睛挺大但褶子不少,笑容祥和。
“于槐成,以前是华济医院呼吸内科的主任,后来也是你妈的专医。”
滕立拿起照片看了几秒,没一点印象。
毕竟施蕴的哮喘一直控制得很好,最后这几年才开始频繁发作,但就算去医院也不会带着他,对她的私事,他也不会过问。
“五年前,于槐成辞职到康元就职,也就是你爸公司控股的私立医院,薪水开得很高。”
“施蕴去世那天就是去的康元抢救,失败后的半个月内,康元就出了医闹事件,于槐成被家属缠了很多天被迫停职了一段时间,这个事,他们行业内几乎都知道,我记得当地媒体也报道过。”
“他前些日子提前退休了,老家就在成州,所以我叫了你过来。”
滕立垂眸静静听着,前面说的那些他早就了解,只有最后说的这一句才是他想让施祈帮他打听到的事情。
他轻笑,抬眼看着面色仍旧凝重的施祈:“警察找人到底是方便。”
没等他问这个于槐成的具体位置,对面先开了口:“但在他退休之前,他在瑞川确诊了肝癌晚期,没经过任何治疗,直接就回了成州。”
“一年前,他的妻子服用安眠药过量死亡,现在只剩下一个女儿,还在上高中。”
“我知道他住哪里,也找过他,他就自己一个人,不见任何人。”
滕立越听眉头皱得越深,莫名在脑海里回忆起在滕纪东身边出现过的女人。
“他老婆,有照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