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墨到这时才渐渐冷静下来,后知后觉自己这回是真的惹恼了郁濯青。
“我不走,我不走郁叔叔,我…我,对不起……”
“我不走。”容墨哽咽,身体却只能无力地跟随那人。他的脚踝又开始痛了。
郁濯青将他拖到大门口,一把推出去。
容墨没站稳,踉踉跄跄摔倒在地上。他哭喊道:
“你就是骗我了!我凭什么要跟你道歉!你给他画画,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郁濯青缓了口气,把门关上之前,声音颤抖着对他说:
“没错,我就是给他画画了,我就是故意这么做的。你但凡有一点自尊心,就不要再来缠着我,我不想再看到你。”
说完,门砰的关上。
容墨心碎一地。
他本想就这样坐在他家门口哭个昏天黑地,奈何屁股挨在被烧了一上午的瓷砖上,烫得受不了,又不得不爬起来。
擦擦眼泪,一瘸一拐坐上车。
透过车窗望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又擦擦眼泪。
失落,委屈,害怕,后悔。手心木木的麻,脚踝火燎的疼。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搞砸了一件事。
完蛋了。他真的被郁叔叔赶出家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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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容墨借酒消愁,在酒吧喝到凌晨三点。李哲不顾人死活的在一旁冷静分析道:
“他那么好脾气的人能对你说滚,看来你是真把他惹毛了。你这次彻底废了。”
容墨捏着酒杯,嘟嚷了一句:“我不就把他的画泼了吗。”
“你知道对于一个画家来说,一幅画意味着什么吗?那就相当于他的孩子,以后要有人把你孩子打了,你能不生气吗?”
“我又不生孩子。”容墨嘴硬,“他眼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人,我受伤了他连看都不来看我一眼,反而在家里忙着给我仇人画画。要是你你不生气吗?他还说再也不想看见我,切,我还不想再看见他呢。骗我的人,我这辈子也不会原谅他。”
“好好好,你硬气,行了吧。不过你这下闹也闹够了,新鲜感也过去了,郁濯青就不是你该够的人,放下吧,大把年轻貌美的男孩儿等着你呢,你非抓着一老男人不放干什么?”
容墨没说话,举起杯子把酒饮尽。
酒吧里的灯光朦胧香艳,他看了看四周,确实都是群青春漂亮的人。他们大胆的暴露自己的肉.体和肌肤,大胆的展现魅力、释放欲望,有着只有这个年纪才有的醉生梦死的热情。
他环视一圈后,落寞地收回目光,转过头坐正。方才在他身侧的一男一女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热吻起来,声响闹得有些不堪入耳。
这样的人太多了,随处可见。
“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李哲接着说:“我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我表弟居然是那个。他长得还真的蛮好看的,比你小两岁。就在我家附近的大学上学,叫什么…”
“哪个?”
“国家美术学院,厉害吧?他也是学画画的,改天我约你们见见呗?”
容墨苦笑了笑:“我的取向又不是学画画的。”
“哎呀,他长得好啊,我给你看。”李哲说着掏出手机,在相册翻出了张照片递过去:“第二排第九个。这是他高中毕业照。”
容墨不太走心地侧目瞥了一眼:“还行。”
“这叫还行?过两天我带你去他们学校找他,我们吃个饭,打打球。”
“还打球?”容墨低下头伸了伸腿,“我半年之内不会再进球场了。”
“那不打球,我们就吃个饭,你看看你要是对他有意思,咱们春节就一块儿去巴厘岛。”
容墨盯着舞台上播放歌曲mv的大屏幕,持续发了很久的呆,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李哲就全当他默许了。
毕竟这桩婚要是成了,容墨以后见了他好歹得叫声表哥。
……
周一容墨如期跟着老爹去了集团上班。他的经济学学得好,但对于自家产业发展和业务执行的流程一概不解,一切从零开始,需要学习的东西有太多太多。容颂海不断的带他参加各类应酬,想要一点点将他拉进自己的商友圈,可不知道为什么,容墨竟然对财富,对权利,有着一点点莫名的抗拒。
他害怕他得到的太多,就会失去的更多。在某一处有所得,就在另一处有所失。
好在容颂海并不是个严父,一周七天,他有三天的假期。抛开工作不想,在闲暇时间里,容墨的脑子又陷入一场场无尽的纠结。
要不要主动低头?
郁濯青毕竟是长辈,是大人。
可是那句“你但凡有一点自尊”,实在是伤透了他的心。
容墨记得从小到大容颂海指责他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自尊心太强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怎么可能没有自尊呢?郁濯青说出这样难听的话,就是认定了他会生气,会生一辈子的气,会一气之下把心收回去,再也不来纠缠。
既然如此,他照做就是。
他对郁濯青,哪有什么真心可言?一切不过新鲜感和征服欲在作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