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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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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珠立在镜前为安安梳理头发。她是太子嫔蔓珠的亲妹妹,被太子拨来服侍安安。太子和太子妃感情冷淡,二人貌合神离,却惟独对太子嫔宠爱有加,还为太子诞育了皇长孙。蕙珠的身份地位也自不一般。她的手极巧,不一会儿便编好了云髻,饰以花冠,又将首饰匣捧到他面前,他捡了一只纤细的月影幽花流苏步摇让蕙珠替自己插在头上,最后用胭脂花片抿了抿嘴唇。这一日是他的生辰,本来这宫里除了额娘和苏姑姑之外就没人记得他的生辰,可因翌日便是孝庄文皇后的祭日,他不想让让姑姑徒增伤感,便懂事地从不主动提及,只是悄悄去向额娘请安。所以虽是他的生辰,但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避而不谈。

腊月二十四也是祭祀灶王爷的日子,是夜便要在坤宁宫举行祭灶大典。从前苏姑姑总是笑着打趣道:“我们十二阿哥定是那灶王爷身边的童子,本来要随灶王爷上天去的,不想因为贪玩误了时辰,便投胎到人间了。”多年来他们母子二人在宫中如同隐形人一般,更何况快到年下了,孝庄文皇后的周年祭几日之后便是朔旦日。这是一年的起始,是阖家团圆的日子。皇帝需得祭祀祖先,皇室宗亲文武百官咸来庆贺,届时要折腾上一整天,为此宫里上上下下都在为筹备这些祭祀活动忙碌得热火朝天。他如今还不明不白地病着,甚少出去见人,因此这个不重要的人的生日便更无足轻重了。

这些繁琐的仪式他向来是不必参加的,但他素来向女孩子一样爱美,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虽然不是什么整寿,可却是他的本命年——即使只能待在家里足不出户也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蕙珠拿来了一件大红的蝶戏百花织锦礼服为他更衣,是太子特地命人赶制的,他虽然甚少穿鲜艳的衣裳,可不好辜负太子的一番心意。他端详着镜中的自己,看看自己又看看在他身旁侍立的蕙珠,自己和女孩子的差别到底在哪里呢?

早膳过后安安便像猫咪一般蜷在桌前画画。蕙珠捧着一碟蜜柑走进来放在他伏案画画的暖桌上,谁知他顿时脸色苍白,呼吸急促,慌慌张张地将那一碟蜜柑打翻在地。众人手忙脚乱皆以为他又中邪了,“不是方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快,快去请太医,顺便把温先生也请过来。” 蔓珠吩咐着。太子今日要随侍在皇帝身侧须臾不离左右,便将他托付给蔓珠照顾,看着在地上痛苦打滚的安安,一屋子人顿时乱了阵脚。

“十二阿哥的脉象虽然有些虚浮,可是细细断来却并无大碍。不知那驱邪的符水可按时服用了没有。”

安安摇摇头。

“十二阿哥的病来得确实蹊跷,可依我看却未必是中了邪了。”

“那温先生的意思是?”

“精神影响情志,情志影响身体。既然十二阿哥是经历了呼吸紊乱、抽搐后突然失语的,更可能是受了精神方面的刺激。”他早已获悉了安安生病的来龙去脉。

“观十二阿哥的脉象,确实是惊惧恐怖所致,可是十二阿哥一直生活在宫里,能受到什么惊吓呢……”

若朗是不信什么“撞客”之说的,但是“心病终须心药医”,能治愈他的这一味心药又在哪里呢?安安怔忡了好一会儿,终于倚靠在若朗的怀里恢复了平静,若朗不停地安抚着他的背部。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原来今日是您的生日,微臣却没来得及准备贺礼,实在有失礼数,过几日一定为您补上。”“十二阿哥是看到蜜柑才突然发病的。”蕙珠走到若朗身边轻声道。“蜜柑?”这着实让他一头雾水。这样小的孩子又有什么心事呢?

“十二阿哥,我们来堆雪人如何?”纷飞的雪花连绵不断飘了一夜。如今新雪初霁,天地间笼罩上了一层银色的柔光。

安安兴奋地点了点头。

蕙珠找出了披风和鹿皮手套为他穿戴好,“十二阿哥,您跑慢点,别摔了!”

在若朗的帮助下不一会儿两只圆圆的雪球便滚好了。安安将大雪球在地上置稳,将小雪球置于其上,拿了只胡萝卜当做雪人的鼻子,找了磨圆的石头做成眼睛,又捡了树枝木棍给雪人做了手臂和一圈篱笆。

暮色渐沉,快乐的时光总是十分短暂的。“十二阿哥,时辰不早了,微臣还有些公务要处理,改日再来看您。”他怕安安不相信他,又郑重地补充道:“我一定会来的。”说完在他的脸颊上印上一吻向他道别。他的双颊已经冻得冰凉,被温热的双唇触碰的瞬间一种滚烫的触感传遍了全身。这一吻温柔地俘获了他的心,像敷在伤口上的药一样缓慢渗透进体内,治愈着他的创痛。他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时值寒冬腊月,可那个人却身披温煦的暖阳,在凛冽的寒冬中熠熠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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