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皇上万福金安。”二人连忙起身行礼。
白蘋为他奉茶。
与溱溱四目相对的一瞬间,遥远的回忆浮上他的心头。他欣喜非常,如同一件遗失的珍宝失而复得。“原来是你!记得那晚我一个人溜出来赏月,遇见的人就是你吧。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奴婢名唤溱溱。”这些年来她一直躲着皇上,如今被逮了个正着,只得老实作答。
“哪个‘zhen’?让我猜猜,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对不对?”
她轻轻摇了摇头。“溱与洧,方涣涣兮。”
“原来你还颇通诗书。”他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
“不过班门弄斧而已,让皇上见笑了。”
“德妃你这屋里好香啊。”
其实她一进门便闻见了房间中有一股异香,不过并未在意。此刻她忽觉一阵头晕目眩,浑身发热脚下虚浮,险些晕倒在地。皇上并没有责怪她御前失仪,而是一把将她抱在怀里,那一刻他们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不对,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是茶吗?她不知道。她只觉得身体越发灼热、呼吸越发急促起来,脸颊也在发烫,想必定是面色潮红。她的意识逐渐开始模糊,像是沉入了漫漫长夜。
“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玄烨说着一把将她横抱起来,此刻她就像是晨露中一朵待人采撷的芍药。白蘋见状连忙掩上门带着宫人们退了出去。
翌日风言风语雪片一样砸了过来。“一把年纪了还爬了龙床,真不嫌害臊。”“你懂什么,人家马上就要到出宫的年纪了,再不抓住这个机会,就要送出宫去配人了。”“人家卫贵人好不容易有一次侍寝的机会,却被她截了胡,这谁能忍下这口气啊。”“听说还是在德妃的屋子里,她也不嫌晦气啊。”“脸皮都不要了,还在乎这个?”“啧啧,这下可有好戏看了哈哈哈哈。”
“溱溱!我来看你了。”她就这样住进了钟粹宫。他脸上挂着爽朗的笑意,如暮春三月和煦的春风,尚未意识到自己亲手种下了她一生不幸命运的因果。可眼前的女子表情冷淡,眼神中似乎还带着冰冷的恨意。
他以为她不过是在耍寻常女子的小脾气,一把将她拥入怀中,附在她耳畔轻声说:“你昨天不是挺享受的吗?”边说还边不怀好意地窃笑着。
一种莫大的屈辱感在她体内爆发。一阵阵恶心在她体内不断上涌。让她怒不可遏地奋力推开了他。
他并没有理会她的不怿,自顾自说道:“我替你改一个名字如何?桃之夭夭,其叶蓁蓁。”说着便提笔在纸上写了一个“蓁”字。“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寓意多子多福,婚姻幸福美满。如何?”
“皇上说好那自然是好。”
他对她的忍耐终于抵达了极限。一双大手掐住她细长的脖颈:“我劝你好自为之,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你还是待在宫里闭门思过吧。”他不明白为什么她和昨夜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这后宫这么多女人,哪个不是拼命投他所好?只要冷落她几日,保准上赶着讨好他。他这样想着怒气冲冲头也不回地走出钟粹宫。
“小海,对不起,我不能出宫了。”她好不容易找到时机偷偷和小海会面。杨柳依依的时节,漫天飞舞的柳絮如雨雪霏霏点染了离愁别绪。小海已经听说了,他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顿觉五雷轰顶,他的爱人成了皇帝的嫔妃,可明明她的名字在最新一批出宫的名单上。“溱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他知道她并非攀附权势之人,她一直都向往离开宫廷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小海,你不要问了。这只香囊是我亲手做的,你收着就当留个念想吧。从今往后,你我便是陌路之人了。”她拉着他的手作最后的告别,就算心有不甘也无济于事。“可是……你相信我,不论你今后的身份地位如何,我对你的心意始终不渝。”
“六弟!你在哪?” 稚嫩的童声从远方传来。
“是四阿哥的声音!你快走!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