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真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皇上非要把他关在那种地方?”
“我也不知道他为何非得要招惹十四弟啊!”
“他被关了多久?”
“不到两个时辰。”
二人望着病榻上的安安,他在黑暗中用发簪刺穿了自己的左胸,命悬一线。苍白的肌肤上尚印着掌痕,谁也不知道他此前究竟经历了什么。保成望着向来优雅得一丝不苟的若朗此时慌乱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急地来回踱步,“温先生……若朗,你冷静点!”,他只能按捺住自己心中的担忧,强作镇定。“我们出去吧,让太医在这里为他诊治。”
“如果我这个时候还能保持冷静,那我便是天底下第一冷血之人。”
“他可是我的弟弟,你以为担心他的只有你吗?”他脸色一沉,“你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何他总能令你魂不守舍呢?难道你还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吗?他还只是个孩子!”
“他和我同为人类,是我的同胞,我物伤其类;他是我的朋友,我们心意相通。我发过誓,我们是莫逆之交。我绝不会背叛我的誓言。难道这还不够吗?”
“同胞,朋友,难道我不是你的朋友吗?你不觉得你过于虚伪了吗?”
“您不要这么说,您是我的主子。” 巨大的沉默横亘在二人之间筑成可悲的屏障,令他们终其一生也无法逾越。没有人注意到保成眼底闪过一瞬的失望的神色。“那他也是你的主子!”他如何肯善罢甘休。
“他不一样。”若朗顿了顿,“至少目前如此。”
“殿下,十二阿哥失血过多一直昏迷不醒,依微臣看还是早些禀报皇上为好,还有万常在那里……”
“不行,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让他清醒过来,需要什么药材尽管从毓庆宫支领,不必动用太医院的!”
“是。”
“如果可以,我真想把自己的血分给他。”保成听着他的喃喃自语,他也知道事到如今他已积压了太多愤懑的情绪无从宣泄,十分需要自己这个倾听者。他不知该如何宽慰他,只能将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殿下,这个偌大的宫廷,难道不就是一个大型斗兽场吗?”他的神情似乎越发恍惚了,“地位崇高的人可以肆无忌惮地压迫地位卑贱的人,地位低下的人便只能任人宰割,但还是有地位更低的人供他压迫。就像猛兽捕猎弱小的动物为食,但也时刻有被更凶猛的动物捕食的危险。谁又不是战战兢兢只为获得一方生存空间拼尽全力。在这里哪怕是尊贵如殿下您,又何尝拥有过片刻的自由?”
“住口!”他一把揪住他的领结,压低嗓音厉声喝道:“你疯了吗?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您真的认为这样做是正确的吗?身为皇帝,站在金字塔的顶端,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压迫他的子民吗?就可以轻易地决定他人的生死吗?等有一天您坐上那个位置,您能得到的是杀伐决断的快感,还是高处不胜寒的孤独呢?”他望向保成的眼神中竟然升起了一丝同情。
“你不要信口雌黄!他是日理万机的一国之君,宽厚仁慈的圣明之主,携天威以御宇内。如果没有铁血手腕,如何统御天下臣民?”
“帝国的皇帝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奴隶主。刑不可知则威不可测,这不正是所谓的帝王心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