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儿,皇上今天翻的又是您的牌子!”
“知道了,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是是,自打主儿入宫以来,一直是恩宠不断的,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你们跟在我身边,切记不要太张扬了,都稳重些。树大招风,免得有人说闲话。”
“是,奴才谨记。主儿,皇上又派人送了好多赏赐来,有衣料首饰,还有字画古玩,您要不要去看看?”
“先罢了,你们好生收进库房吧,别忘了给公公们赏钱。”
“是,知道了。”
秋日傍晚的天空阴沉沉的,让她心绪烦闷。一只大雁扑了扑翅膀落在她的窗棂上,又扑簌簌地抖着翅膀飞走了。
她不会忘记那一日与他初遇的光景。
那是她刚进宫时的一个傍晚。白昼的暑热渐渐消退,她借着日光流连的片刻光阴,在夜幕将临时分送来的丝丝清凉里拿着帕子扑鸟雀玩。不想一时忘情,那帕子一不小心被甩了出去,不偏不倚落在迎面走来的人的头上。
“抱歉。”她连忙上前道歉。初来乍到,在宫里人生地不熟,生怕得罪了旁人惹祸上身。
那人毕恭毕敬将手帕奉上。“您是……”
她凝神端详,只见眼前是一位年纪较自己略长的少年。那少年面如冠玉,丰神俊逸,清逸安闲,萧萧肃肃。
“我是新来的和贵人。”
“八阿哥给和娘娘请安。”
她心中有一只小鹿咚咚乱撞。
“原来是八阿哥,免礼。”她强作镇定,努力平息心中的慌乱。
“娘娘怎么自己一个人?怎么没叫人跟着?”
“我在家时自由自在惯了,总爱自己一个人玩,不喜欢有人在身边拘束着。”她才想起来自己是他的长辈,故作老成道:“八阿哥这是要去哪里?”
他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我正要去给我额娘安。”
“那八阿哥请便。”
他抬眼望了一眼远方的天际,随即垂下睫毛,“天就快要下雨了,娘娘请早些回去吧,切莫淋雨着凉。我告辞了。”说着向她行礼作揖款款而去。
他温润的嗓音吐出的字句像一汪清泉叮叮咚咚流淌进她的心里。
“主儿,原来您在这里呀,真是让奴才好找。皇上今晚翻了您的牌子,司寝的嬷嬷已经在宫里等着您了,这可是您第一次侍寝呢,可千万不能出岔子,咱们快回去吧。”她正愣在原地听风温柔地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嗯。”
她步履匆匆向前赶路,发现头顶有点点雨滴掉落。
翌日,十四岁的少女一跃成为皇帝的新宠,引得六宫侧目,趋炎附势不怀好意者皆有之。
而她只能将这份心事珍藏在云深不知处。
“皇上,不好了,十二阿哥他……”和贵人正在乾清宫陪皇上用膳,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
“有话快说,有什么好吞吞吐吐的!”
“十二阿哥落水了,被路过的侍卫捞起送到钟粹宫万娘娘那里了……”
“梁九功呢?”
“梁公公说他被十二阿哥踢得受了伤,让奴才先过来给皇上报个信……”
“混账!叫梁九功过来,我要亲自问话!”
“皇上,咱们还是先去看看十二阿哥吧,他毕竟是您的孩子呀,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事……”
“罢了,摆驾钟粹宫。”
安安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脸色灰白,溱溱用手帕轻轻擦拭着他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我可怜的孩子……”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的脸颊。
“皇上驾到——”
“给皇上请安。”
“他怎么样了?”她看出了他脸上不耐烦的神色,似乎是搅了他与美人共度良宵的兴致。
“臣妾不知十二阿哥犯下何等过错惹得皇上如此震怒。”
“我不过就是让他在地上跪了一会儿,他竟胆敢殴打梁九功,成何体统,还跳河,也不知道是像谁,这气性真够大的!”
“启禀皇上,十二阿哥始终昏迷不醒,脉息微弱,怕是呛了水又着了寒,老臣反复施针也无济于事……”
“有那么严重?”皇帝不悦地皱皱眉,“你先开几副散寒的药,先给他喂下去再说……”溱溱瞄准时机,从袖口中抽出一把匕首向皇帝刺去。
“皇上退后!”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和贵人挺身而出挡在皇帝面前,用尽解数将他一把推开,匕首贴着她的手臂划破了她的衣袖,刀背冰冷坚硬的触感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护驾——”
门外一群侍卫齐刷刷涌来将溱溱制伏。
“放肆!你如此胆大包天,竟敢行刺皇帝!你活腻了吗?”
“皇上以为臣妾这些年来和活死人有什么区别吗?” 此事她已下定了赴死的决心。她要为自己和孩子复仇,即便失手皇帝赐她一死,也必定要顾及天家颜面,如此便可利用出殡的机会将安安偷偷送出宫,她哥哥会在外面接应他。只是这个女人的举动着实在她的意料之外。
“皇上……皇上,您没事吧?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来人,给皇上斟一杯茶来。”和贵人惊魂未定,强作镇定温言软语劝慰着:“皇上,您先喝口茶压压惊,有什么话慢慢说。”
他的语气略微缓和下来:“爱妃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