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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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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乍起,木叶纷纷落下。安安一人坐在御花园的石阶上专心致志观察南飞的候鸟。保成得了乾清宫太监的传话,说皇帝欲临幸毓庆宫,他怕皇帝见了安安生气,便打发他自己出去玩。近日来宫里发生的大事接二连三,上上下下忙成一团,早已无人顾及他。他在秋日黄昏暖橙色的残照里一面聆听着风从耳畔轻轻拂过,一面透过望远镜观赏鸟儿们翱翔的身姿。从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掠过几只低飞的水鸟,其中一只白鹭优雅地伸展长颈,羽翼上好像沾染了水珠,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周身散发着金色的光芒,似披上了一层金缕衣。忽而阵阵鸣声传来,啁啾鸣啭,清脆悠扬,时而低沉时而高亢,那是从远处飞来的群鸟,黑压压地在空中盘旋,他连忙调整望远镜,看见它们有的长着长长的喙,有的有着圆滚滚的身子,有的羽翼色彩斑斓,身姿灵动。一只黑羽白肚的小鸟轻盈掠过,在空中划过优雅的弧线,似一位舞者演绎的精妙舞步。

他被这些大自然的精灵吸引得入了迷,情不自禁起身跑动起来,似要追寻它们在空中行进的足迹,竟忽略了从不远处传来的嘈杂足音。直到身子一顿,整个人重重地撞在了一个人身上。他顿时一愣,未及放下望远镜,却直直把它对焦到那人的脸上。透过镜头,狰狞恐怖的一幕不由分说地映入他的眼帘——他的细微表情和脸上纵横的沟壑在镜头的放大下纤毫毕现,那拧成一团的眉宇和双眼中喷射出的怒火更是递增了百倍威力。他慌张地将镜头移下,那黄袍上的鳞纹龙爪栩栩如生,五彩云纹耀眼夺目。他知道自己酿下大祸,一时间愣在原地呆若木鸡,三魂七魄皆飞至九霄云外去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放下望远镜上前去请安。

“你在这闲晃什么呢?” 他端详着他,他的额上贴了一枚梅花形状的花钿,虽说他也知道那是为了遮掩伤疤,可他着实厌恶这妖艳纤弱的汉人女子装扮。

他忙不迭跪下,使劲儿摇晃脑袋,努力让自己直面眼前的现实。保成的儿子弘皙在那人身后侍立着,他嘴唇翕动着似是对他唇语着什么,让他不禁凝神细看。

“废物!你怎么这么一副蠢德性,真是让人厌烦。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废物儿子!” 他今日到毓庆宫吩咐太子带着老十三去办差,因羡慕那寻常人家的天伦之乐,便突发奇想携着孙儿来御花园散心。

安安尽管早已习惯了他的冷淡,但还是对他的出言不逊深为愕然。积郁已久的委屈和愤懑如决堤洪水,化作泪水倾泻而出。

“哭什么哭?你还有脸哭!把你留在这里是让你服侍兄弟侄子的,你要认清自己的位置!你今天就在这里跪上一个时辰思过吧!梁九功,你就在这看着他,不到时辰别让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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