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中请求太子帮忙调查那两个丫头的情况,原来惠妃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这都是宜妃的提议,她们两个也都是宜妃的人。他把信放在烛火上烧了,原来是出了内鬼。
“温先生,奴才来给十二阿哥送衣服,这是刚熨好的,奴才照着蕙珠姐姐的样子熏好了。”
若朗接过便感到一丝异样,他捧起衣服埋头用力嗅闻了一番,是百合蜜檀的香气没错,可总觉得有一丝不寻常的气息。是什么呢?正在他沉思之际,突然有人扯了扯他的衣摆,猛然转头只见安安站在他身后用好奇的眼神看着他,(你在做什么呢?)
“咳、咳……”他一副被现场抓了包的样子,当即羞红了脸,但他来不及向他解释,“小婵,是谁叫你熏的衣服?”
“温先生,奴才是学着蕙珠姐姐的样子做的,是熏得不好吗?”
“这衣服上有烧焦炭火的气息,以后衣服不必熏了。”
安安知道若朗有事瞒着他。其实他早就发觉了异常。立冬刚过时,玉簪和金盏菊便以摧枯拉朽之势一夕之间尽数萎谢,本以为是气温骤降之故,可院中的腊梅也迟迟不见开放。偶尔还能发现院落里有死去的鸟雀的尸体,紧接着便是蕙珠重病,用尽汤药也不见好转。他便知此事定有蹊跷。不过既然若朗迟迟不对自己开口,虽然他对于自己被当作胆小怕事的小孩子心有不甘,但也只能佯装不知。因为他相信若朗会保护他们的安全,尽管时时在苦思如何才能分担一些他身上的担子。
其实二人的怀疑都指向了明确的对象,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其实他们都深知打发她们出去容易,可若不揪出幕后主使,他们不就永远要生活在危险之中了吗?
供炭的日子到了。毫无意外他们得到的几乎都是呛人的黑炭,还是用水浸泡过的。若朗从中挑出了为数不多的几块银炭,“我们把这些给蕙珠送去吧。”
安安点头赞同。
其实安安并不担心深夜里的严寒,因为这样他们就可以抱得更紧。
“安安,你很冷吗?”
安安蜷缩在若朗的怀中瑟瑟发抖。
“要不要做点什么运动……”
话音未落,安安就势爬到他身上死死压住他。他猛一翻身,一把钳住他的手腕将其狠狠按在床上,“不许乱动,当心我不客气了!”
幽暗月光下他的眼眸中有晶莹闪烁,紧紧咬住下唇像一个闯了祸的孩子。
“抱歉,弄疼你了吗?”寒气入骨的冬夜里,此刻他却不合时宜地感到浑身燥热,让他迫切地想要做点什么。正巧远处飘来的一缕清歌打断了他的思绪。
“什么声音?”
侧耳倾听,婉转的歌喉钻入耳朵,“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
“这丫头太不安分,深更半夜的还在这唱,看来你该找个机会好好教训她们一番了。”
安安表示赞同。就势又要往若朗身上爬。
“不许乱动!不然把你绑起来!”
纷纷扬扬的初雪下了一夜,万籁俱寂鸦雀无声。
“小婵,你在做什么呢?”若朗一早就见她在厨房里鬼鬼祟祟的,“你过来一下,十二阿哥有话对你说。”她被带到安安面前,“听说你聪明伶俐,做事又勤快利落,十二阿哥想让你接替蕙珠的位置,当管事的大宫女。”
安安点头。
“多谢十二阿哥,奴才定当尽心竭力不负所托。只是蕙珠姐姐的病究竟如何了?可好些了没有?”
若朗叹了口气,“她现在病得很重,虽然一直用药不曾松懈,但一时半会儿难以康复,所以让你来接替她。对了,内务府欺人太甚,之前给我们送来的都是些一烧就冒黑烟的劣等黑炭,根本就不能用。十二阿哥夜里觉得冷,你去按着十二阿哥应得的的份例换些银炭回来吧。还有,听说那位云雀姑娘擅长唱昆曲,左右闲来无事,你顺便把她叫过来唱一段给我们听吧。”
小婵果然在内务府碰了一鼻子灰,“凭什么一个赖巴病秧子也能支使我呀?”
她手里的炭桶被内务府的管事公公一脚踢翻,“我告诉你,各房主子的炭都已经分完了,就剩下这些了,爱要不要!不过一个等死的瘟神,别以为就能得了敕令似的使唤老子!”
“哭,哭什么哭?要怪就只能怪你跟错了主子!光服侍正经主子就够我们忙活了,区区个孽障也想骑在我们头上来?”
炭火随着翻倒的炭桶浸在雪水里摔得粉碎,她蹲在雪地里挑捡了半天,好不容易捡了些还成块儿的勉强装了半桶回来。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她用石子在雪地上画了个小人,又狠狠踩了几脚泄愤。
明明自己受了一肚子委屈,偏偏耳畔却传来了云雀的婉转歌喉,“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小狐媚子!”她自恃美貌,想到自己蹲在冰天雪地里捡碎炭的时候,她却在温暖如春的室内轻歌曼舞,“让你唱!让你唱!等着号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