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渝明白她在说什么:速度慢了。
不是客观能力上的慢,而是扣下扳机时迟疑了一刻。
这种生死间的犹豫几乎是致命的,天笙马上要过去,但以两人的距离,再支援也来不及了。
异化体扑上来,掐住了谭远的脖颈。
旁边的时渝终于一动,手指对准异化体,比了个开枪的手势,嘴唇微动:
“砰!”
天笙感到有风拂面,诧异地转头看他。
下一瞬,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一道流光宛若飞火流星,灵活地盘旋转弯飞射,绕开无关人等后,硬生生削下了它的头!
青血飞溅,在骨碌碌几声后,一个腐臭的脑袋滚进了小摊的桌底。
“………………”
刚才还无比哄闹的夜市,现在犹如死了一般静寂。
失去了脑袋的异化体松开了手,无力地倒在地上。青血从断口汩汩流淌出来,汇聚成了小小的一滩。
天笙立刻冲过去:“谭远!”
谭远放下枪,似乎还没从冲击里回神。
他的左手刚才用力地绞着龙索,现在一圈圈解下来后细线被染红,显然也受了点伤。
紫微垣的后续安保总算赶到,开始善后收拾。人群这才逐渐散开。
一行同行的人将他扶下来,低低说了些什么。谭远苦笑着揉了揉眉心,神情一扫之前的轻佻。
谭远:“谢谢。”
时渝点点头,又把手揣回口袋。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什么也没多说。
他同伴笑着骂了他两句:“你刚刚在想什么?也太危险了!”
谭远笑道:“走了下神,不好意思!”
奇人异士这种事,在三垣里也不算少见。因此在片刻的惊讶后,大家又都平静了下来,嘻嘻哈哈地推搡着走出去。
谭远点开光脑,朝时渝道:“今晚事情有点多……以防万一,先给万能的队长打个电话吧,说一下之后的事。”
一分钟后他放下手腕,愕然地看了时渝一眼。
时渝:“?怎么?”
谭远说:“奇怪。队长从来不关机的,但我打不通了……”
-
“算了,没位置了,先拼个牢吧。”
——这是谌钦在被拖上机甲又拖下去后,听见的第一句话。
常听拼桌拼座,从来没听说过还有拼牢的。谌钦闭着眼睛想。
一阵开锁的叮叮当当声后,他被男人一下甩了进去。随即脚步声匆匆远去,看来是只负责把人带进来就离开了。
谌钦顺势嘶了一声,做出被摔醒的样子。
这是一间阴暗的地牢,到处都是铁笼,密密麻麻关了不少的人。全部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牢笼里散发一股颓丧的气息,不知道死了没。
谌钦一个翻身坐起来,先上下摸了自己一圈。
武器、采集器和光脑都被收缴得干干净净,但好赖还给他留着件衣服穿,保留了最后一丝体面。
谌钦沉吟着,又抬指弹了一下栅栏。
军用级的,硬度很高,至少徒手没法拉扯开。
这小小一个垣的绑架犯,关人用得着军用铁笼?
除此之外,奇怪的地方也很多。谌钦边喊边用力拍了笼子两下,决定弄出点噪音让人进来收拾他:
“有人吗?救命啊!我是良好垣民!这是怎么回事啊?”
“救命啊——”
“命啊——”
“啊——”
周围的铁笼仿佛坟场起尸,囚犯一个个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异口同声道:“闭嘴!!”
谌钦只当听不见。
他正打算继续时,“别喊了,”一个淡淡的声音插话道,“给你个建议,进了这地方,就别想着出去的事了。”
于是谌钦闭了嘴,循声转头。
同一间牢房的角落,一个青年裹着件黑袍,随意地盘腿坐在地上,歪着头看向他。
青年戴着金属面具,遮了上半部分,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见谌钦望过来,他虚弱地咳嗽了一声,露出了一个友善的笑容。只是被面具挡着,笑容里的友善就得打个对折。
看着倒是柔弱无害。谌钦在心里评估了一下。
“人生在世,”青年循循善诱道,“难得遇到牢友。不如闭上你的嘴,放下你的罪,我们敞开心扉聊一聊……”
“……”
谌钦瞬间就收回了自己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