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钦手上一用力,被他扣住肩膀的谭远就“哎!”地叫了一声。
谌钦不等他继续,连珠炮弹地问:“亡了?什么时候?!因为什么??!那那些异变的人——”
“等等等等!”谭远迅猛地挣脱了他,“都说让你冷静点了!”
这怎么能冷静!
谌钦被林岳涛丢进战场多年,在远离核心圈的边疆,才逐渐知道这个国度之间潜藏着多少污秽。
他心里恨极了,尤其是林岳涛一脉的高层,恨不得把这些玩弄人心的要员一个个拎起来杀死,碾碎他们的骨头,砍下他们的头颅,活剥他们的皮。
可谌钦还什么都没做呢,甚至没有给死去的妹妹一个交代,北天极这就没了?
……那他还能做什么?
谭远递给他一杯水:“我还有最后一件事要说。”
谌钦接过它,却没有喝。
二十七年,时间的力量是无尽的,同时也是令人彷徨的。一个失去了所有的人,活下来的意义是什么?
谭远道:“你可能要结婚了。”
谌钦手一抖,杯子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谌钦:“…………………………你说什么???”
在接下来的半小时里,谌钦大致弄懂了现在的情况:
谭远和他都在追杀中被救了,对象正是他的小未婚夫,同时也是北天极解体后,核心圈的总督,时渝。
这人残暴凶恶,比起之前的白银少将们尤为更甚,前任北天极总督正是被他残忍杀害;这人身份显赫,一弹手指就能让风云变色,让政局变动。他皇室出身,千里迢迢从母星赶来,面对核心圈的巨大利益诱惑,意识到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为诱惑所动,而是选择蛰伏,布线设局,一击必杀,这才推翻了前总督的独/裁/专/制——
谌钦:“说重点!”
谭远颓丧着脸:“我实在没办法,队长。虽然总督是救了你,也是他在照顾你,给你打恢复剂,才不至于躺成废人。但你们毕竟还没成婚,不算共同财产……他也不知道你俩要结婚我劝你别告诉他……总之,这期间的星官都是对面出的……”
谌钦立马了然。他问:“欠了多少钱?”
谭远比了五根手指。谌钦问:“五万?”
谭远摇头。谌钦深吸一口气:“五十万?”
要知道,五十万星官都是北天极一架定制军用机甲的造价了。
见谭远还是摇头,谌钦一颗心沉到了谷底,问:“五千万?”
细想二十多年的开支,哪怕只是日常生活开销,也确实能滚出个天文数字来。更何况是他们现在这样的情况?
谭远没有回答,缄默不语。
“你不用说了。”谌钦霍然起身,“我去找他。”
谭远急忙拉住他:“队长,你怎么和吃了火药桶一样?而且就算你去找他,我们也拿不出那么多星官啊!”
谌钦:“我知道。”
谭远:“知道你还去追?而且我们不占理,不好打他……”
谌钦不耐道:“你脑子里怎么都是打打杀杀?我一觉醒来什么都没了,还倒欠一屁股债,还不能见一下债主了?他找你要星官没?讲了怎么还钱没?有没有利息,有的话怎么算?这些你们讲过吗?”
见谭远怔在原地,像是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谌钦心里的无措被怒火替代。
想来那个叫时渝的也不是什么好人,死了的林岳涛不安生,到现在还能给自己找个迟到二十多年的麻烦!
谌钦当机立断,飞快地往门口走。谭远在后面道:“等一下,队长!”
见他喊了几次都是要自己等,谌钦道:“等什么?等着你骨头都被啃干净吗?”
谭远道:“不是啊!”
门外掠过一个人影,对方微微一顿,礼貌敲门后,才走进来。
谭远坚持要把话说完:“我是想说,别急着走,总督已经来了,你看——我操!这谁……谁能料到总督您来得这么快啊!”
谌钦刚想骂他“你这什么语气”,突然觉察到什么,机械地扭过头,望向来人。
谌钦的面前是一个青年。
青年的皮肤白皙、身量颀长,穿搭相当随意,呈现出平易近人的感觉。
虽然他笑着的时候显得面庞尤为俊美,但缺少了一些杀气,只有一双血色的双眸,犹如宝石一般,镶嵌在他的眼睛中。
换了任何人来看,也没法把青年和哪位位高权重的人联系在一起,反而会以为是哪所星校出来的、还没毕业的学生。
青年比谌钦略高一些,微低着头,将淡笑的表情一收,这才多了点上位者的气质。
这应该就是谭远提过的总督,时渝了。
见谭远完全怔愣,谌钦心道:至于吗?平时见过的要员高管总督少将上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难道这家伙有什么不一样?
谌钦还没说话,时渝便开口了:“初次见面。祝贺你醒来,谌钦。我等你很久了。”
声音又低又磁,带着一种和缓的、让人想要亲近的气质。
只是谌钦一转念想起自己天降巨债五千万,这家伙还是债主,眉角就不由得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