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以前,谌钦能直接利索地把对方直接过肩摔出几米远,连捅十八个高管要员上将少将后还能全身而退。
然而此刻也许是真的软弱了,谌钦稍稍平了下气息,剧烈咳嗽了几声,才感觉到那阵耳鸣和恶心感过去。
于是时渝不等他回答,便把他背了起来。
夜林没经过开发,草木丛生,极不好走,再加之单停云可能在其中密密麻麻安置了不少光管,因此这趟路程尤为艰难。
两场战斗极大地损耗了谌钦的身心。
他伏在时渝背上,挣扎了自认为有一个世纪这么久以后的时间,才气若游丝地交代:“我要是死了……”
“不至于。”时渝在前面道。
“……你就把小欣的戒指拿走,然后把陆琛这个东西的蚌嘴给撬开……”
时渝冷道:“少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于是谌钦不再说话了。他闭着眼睛、安静下来的时候,比平时要温顺很多。
时渝领着谌钦从树林间飞跃而过,尽量不碰触到地面,以免引爆单停云埋藏的光管。直到发觉到了石板路口,才停下来。
太微那边并非省油的灯,意识到人没逮到,便派人将垣宫外层出口封锁起来,游客都暂留在宴厅,只留出给贵客出去的空隙。
时渝刚仰头测算了一眼垣墙的高度,余光便瞄到陆行机甲掠过,并朝他们降下舷窗。
戚阳守:“上机!”
觉察到第三人的声音,谌钦从他背上抬头,看见车内的人,怔愣了一瞬。
还没等他们开口询问,阳守便道:“我小叔说让我在门口等,不然你们出不去!他现在不在,走吧,送你们回去!”
“谢谢。”时渝微垂眼睫,掂掇片刻,果断上了机。
谌钦闭眼靠在后座,先前用的那卷绷带已经完全被血液浸透。时渝用手肘碰了碰他:“你光脑坏了,去哪里联系谭远?”
谌钦没真的昏睡过去,有气无力道:“……我记得他通讯号。”
阳守在驾驶座前面,忧虑地望了一眼谌钦:“你伤这么重,不去医院很容易出问题。”
谌钦:“会被担架推进太微地牢的。”
顿了会儿,谌钦又说:“……到垣宫区域外就可以了,谢谢。”
见他坚持,阳守也不再提医院的事。他年纪轻轻,驾驶机甲却是轻车熟路,鉴于垣主的身份,甚至没人敢打开他的机甲做例行检查。
从金门放行后,逐渐驶入被冰雪覆盖的太微远域。
陆行机甲内温度适宜,谌钦靠在窗侧,脸上也不带一点血色。他借了阳守的光脑,便和垣外负责接应的谭远联系。
时渝看看他,又看看阳守,问:“对了,你小叔怎么知道我们在出口?”
“谌钦没提吗?”阳守把着控制台,头也不回道:“他惹怒了单停云,正好我们在雅间休息,就让他从雅间的出口离开。他走了以后,小叔一拍脑袋说垣主肯定会锁门,让我好人做到底,开机甲去外面等他。”
“是吗?”时渝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替我们谢谢他。”
谌钦换了一卷绷带,半靠着坐垫,这才感觉伤口将将止住。阳守问了遍地址,他报出位置后,便昏昏沉沉地倚着机甲,做了个梦——
梦里也是这种受了重伤的时候。他们缩在冰冷的废井之下,向泉想点燃一小丛火焰,没点着,踹了一脚木堆:“啧!潮的。”
林阔道:“你声音这么大,会把陆琛引来的。”
“要不是小恒这样,我会怕他?”
向泉说着,又伸出手量了一下昏迷的智恒的体温。
伤口感染病变后,哪怕是身经百战的军人,也不可避免地发着高热。林阔将仅剩了一点药的瓶子甩过去,被向泉一手接住。
他道:“给他吃。挺过了就能活下去。”
向泉:“谢谢,回去给你记一等功。”
“比起这个,你得想办法制住陆琛这个疯子。”林阔摆一摆手,淡淡道:“我这回是恰好路过。如果不路过,是不是得给你们收尸?”
向泉轻轻叹了口气。
就水给智恒喂下两片药后,他的眉心都快被自己揉红了。
他低低道:“我不是不能理解他们观念上的分歧。但是小恒一没直接杀了陆琛家人,二也救过他,多少也算有情谊吧?他为什么能做到这个地步——”
“——怎么是你?!”
太微远处大雪纷飞,一道惊雷劈过,谌钦脑袋磕了下舷窗,醒了。
他揉了揉眼睛,却发现下了机甲的谭远和阳守伫立在原地,两人都是一脸愕然。
谭远几番变色,脸色阴沉,如临大敌。在场其他人都没见到他这样的情况,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阳守抱臂睨他:“我只是路过帮忙。”
“帮忙?”谭远几乎要气笑了,“谁知道你路过是想干什么!”
“……劳驾,”
谌钦头痛欲裂,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插入两人之中,“先抢救一下伤员,不然伤员要死了。谭远,先别骂我们的救命恩人……”
谭远阴着脸,考量几瞬,终究是没完全发作,转身去取药品。
在陆行机甲再度关门的那一瞬,谌钦也终于体力不支,再度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