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林海!”贾敏直着脖子叫道,她的嗓子在冒烟,声音沙哑无比,每说一个字都要牵扯到神经,贾敏的胃里一阵恶心,几乎要呕吐,她伏在榻边干呕,却什么也呕不出来。
“我娘不会放过你的!”
她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向林如海扑上去,她以为林如海不敢躲开,因为她可是荣国公府的小姐,可惜贾敏错了,所以她不但扑了个空,而且整个人栽向了一边的红木座椅,失去平衡后,重重倒在了地上!
林如海回身目光狠厉地盯着她,狠狠扇了贾敏一巴掌,贾敏被打得偏过脑袋,嘴角还残存着一丝鲜血。
她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她的眼神呆愣,灰白一片,已经没有几年前的光彩,像是死掉的发臭发烂的鱼眼珠。
林如海愣了一下,眼中异样的光辉一闪而过,他轻轻地放下手,低头垂睑,轻叹了一声,冷声道:“文慧,我以为我们之间已有共识,但为何如今要旧事重提呢?你有没有想过,再深厚的感情也会有厌倦的时候。”
而我已经厌倦了。
“你嫁进来,生是我家的人,死是我家的鬼,要如何处置都是咱家的事情,根本不必知会他们。”
林如海狞笑一声,语气是那样的恐怖,他笑道:“还有,谁允许你喊我名字的?”
他也不奢求贾敏回答他,便走了。
百般颠倒相酬谋,千种幽思似我忧。
鬼魅因何难尽驱,心魔桎梏自禁囚。
雪雁屏着气,她手里端着小厨房里做的饭菜,见林如海走远了,才忙忙的跑进来,扶起贾敏。
贾敏此时心如死灰,一时想起林如海方才的心冷口冷、心狠意狠,心早已灰了大半,一如万箭攒心,以至后来的一连数日,茶饭不吃,夜寝不安,精神只觉恍惚,四肢绵软无力。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夫人……”
直到雪雁已在她面前跪了半晌,贾敏才突然惊醒,她用手揉揉眼睛,猛地坐起来,目光呆滞地看了雪雁一眼,好像根本认不出她是谁。
雪雁着急地上前一步,哭道:“夫人!我是雪雁!”
贾敏抱着雪雁呜呜的哭起来,声音非常沙哑,雪雁心里也泛酸,诚惶诚恐地拿水温了温茶杯,再斟上茶,双手捧着。
雪雁低头走到床边跪下,递来一杯茶给贾敏润润嗓子。
“夫人,进一些罢!”
贾敏把杯接在手中,只觉战战兢兢,浑身发抖不止,好似那个茶杯有千斤之重,哪里接得住。
雪雁自扇了两个耳光,伸出双手,想要接过杯子。
“不……不!我自己来!”
贾敏仍在勉强,只觉四肢发酸,把手一松,珰瑯瑯茶杯落在桌上。雪雁拾过,又斟一杯,贾敏接着,心中更觉发慌,登时又把茶水洒了。
泪水混着林如海泼的冷茶水,一齐从贾敏的额头上滴下。
雪雁忙拾了帕子,下意识地拿起帕子来擦,却突然感觉一手湿漉漉的,雪雁低头闻了闻帕子,却闻到一股血腥味,拿眼睛一瞧,竟然血糊糊的,顿时吓坏了,抖得和筛糠一般。
贾敏疑惑地看向雪雁,雪雁默不作声,这时隔壁屋里有婴儿在哇哇大哭。
一阵仿佛带着哀戚的哭腔低低地回响在四周,这声音是那样的凄凉和愤怒,仿佛哭的人带着无法倾诉的委屈一样。
哭声那么凄凉,像个鬼魂在窗外徘徊。
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究竟哪里来的鬼魂!
雪雁一颗心怦怦直跳,何苦来,分明已经死了,又来扮鬼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