姮俞花走至她面前,面庞被笼罩在黑纱之下,随着走动而变得飘渺。准确地来说,对方的目光并不在她的身上停留,而是很快地如同流星般划过,蜻蜓点水般略看一眼,剩下的目光全在苟活上。
猝不及防之下,“啪”的一巴掌直接扇在他的脸上,“这就是你干的好事?你有什么脸面再带着他们回来,这里不欢迎你们,带着他们滚出这里。”话语中带着厉色,打的力度更是连黄普都被声音吓了一跳。
细看他的脸,红得发紫。不愧是寨主,这扇人的力度是一点都不含糊啊。
伊大娘立即站出来:“寨主,虽说这里您是寨主,但是这样随便打人我可不答应。纵使他犯了错那也要让人解释解释吧,总不能凭着您一己之言就要定下他的罪吧。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快言快语,言至最后一句时,猛然间想起现在有外人在,连忙岔开话题,“反正我不管,他们回来是看老婆子我的,我现在要带他们回去了,寨主,您先忙。”
黄普下意识看向了被护在伊大娘身后那人,几乎是直觉,不知为何。只见那人神情冷静地盯着最前面的女人,女人的手微动,同时间刮起一阵微风。
空气中倏然升起不安的气息,让人脊背阵阵发凉。诡异般的,从他们俩的眼神碰撞中,她好像嗅到了些许不同寻常。
倏然间,伊大娘伸手就拽动着苟活,另一只手招呼着顶上的孩子,还有黄普,一行人掠过姮俞花往回走。当伊大娘回头时,只见他低眉耷拉着个眼,如同翻书般的变脸惹得她心中的怀疑更是多了几分。
不料刚走出拐角看不到身后的人影,他果断地朝着伊大娘比了个大拇指。
“少啰嗦,快扶扶我。腿,腿,腿软了。”伊大娘音调拉得虚高,像是强撑着最后一丝气力,黄普刚撑着她的手,就感觉全身的重量朝她涌了过来,这话不假,是真的害怕到脚软,就连手都是冰冷的。
她还以为这个伊大娘是个不畏强权、生性刚硬的人,没想到她还会害怕。
“好你个臭小子,要不是为了你,我至于会跟寨主对上吗?你还在这里笑?!”听闻苟活的闷笑声,刚缓过来的伊大娘直接上手拍了一掌,没好气地说,“她要是真动起手来,我是一点胜算都没有。她动动手指都能让我们生不如死。”
“之前不就是有外人误入寨子,但寨主只是瞟了他一眼,顷刻就从他身上钻出不少毒虫,血那个地流啊。”说着连连“滋”了几声,“最后尸体都被拉去喂后山的毒物了,那场面真叫人瘆得慌。”语罢,她连连拍拍胸脯,神情中带着后怕。
黄普虽没见识过她口中所说的场面,但光是听听就觉得头皮发麻。姮俞花,能当上寨主的女人果然不简单,身上的手段单拎出来一个,都能够杀她上百回。
细想看,前有豺狼步步紧逼,后有毒蛇伺机出动。不管是即将到来的主角攻寨危机,还是之后的“反派苟活”合并四大山寨,现在的木风山寨就如同砧板上的肉,毫无还手之力。
等等,冷静下来,她现在已经不在木风山寨,他们现在如何都与她无关了……黄普抛开占据脑中升起的念头,刚抬眸就看到一双注视已久的目光,苟活一直在观察她。
几乎是同时,一股冷颤从腿肚子传来。
不可轻易掉以轻心,她面对的人可是小说中的反派角色,是能和主角缠斗三百来回,也没能落下风的人,表露得绝不像他所呈现出来的那样,只是个傻小子,他的心机计谋绝不比任何人低。
嘴角扯开个笑容,露出四颗牙,面笑皮不笑,她也是第一次做出这样的表情。反观对方看了一眼,很快撇脸。
这表情这么难看?她忍不住松了松脸上僵硬的肌肉。
房屋上下有两层,底下一栏是架空的,上面住人,下面用来养些家畜,此外还可以有效地避免毒蛇蚊虫的侵扰,外圈撒着一层硫磺粉。
不是驱使毒蛇吗?怎么会需要去驱蛇?似乎是看懂她的疑惑,伊大娘说:“我们驱动的都是自己养的蛇,野外的这些自然是不管用的,当然,寨主除外。可是不能总劳烦寨主来驱蛇,所以就自备些驱蛇用的。”
说完抬脚往楼梯上走,木制的楼梯发出挤压的声音,虽不算十分刺耳但也听得清楚。黄普试着抬脚轻些,声音也变得近乎没有。
上了二楼,里面才是布满生活气息的地方,使用过的锅碗瓢盆,生过柴火的锅炉,被熏黑的墙边以及燃着热气的水壶,边上放着一双筷子、一只水杯,这些无一显露着她是独居的。
推开窗户往外看,房屋的北面靠山,南面通风,位置选得的确不错,但这山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不管是对于寨子还是对于这幢房屋。
可在方位的布置上又没错。
黄普将这隐约地不对劲压在心底,讪讪地想着可能是自己的见识不多,古人建寨考虑的东西肯定会比她想得多,这样一想再看这山时,就觉得这山,正正好啊。
简单地用过饭菜后,黄普再次来到窗边,夜色已然降临,黑沉密布在那座山上,忽然隐约地显出蓝光。是了,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感觉有种诡异的感觉,这座山上的植物覆盖率高且长势很好,相比于周边的山,它的土壤过分好。
此时看到隐约的蓝光时,她心底的猜测才被证实:这山上死了很多、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