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大衣披在她身上,纽扣在她的镶钻大翻领上磕了下,发出轻微的一声细响。
宋暮阮困着疑惑看去,只见两只冷白大手扣合大衣领口,收回的时候还不忘占她便宜,轻轻捏了下她的粉腮。
她拍掉他的手,那两手受力自发生了意识似的,自顾朝她裙扣里钻。
这条梦中蕾丝蓬蓬裙没抢到XS,只好买了个S码,今日特意用一颗鸢尾蝶造型的蜜金绿猫眼石长形锁针别收略微宽松的裙腰,此刻被他轻松褪去。
她飞快地抓紧裙腰,又惊又羞地瞪了眼身前这个放肆的男人。
面对这样一双含羞带怒的柳叶眼,男人的唇角撩出几不可见的弧度,探索未停。
“嗯哼......”
宋暮阮腰身一软,塌上了侧墙,指尖触到冰凉瓷砖,细细一颤,触电似的蜷进了男人的驼羊毛大衣里,接着,又一声意识迷离的嗯哈,薄如纸片的肩背在笼裹的暖热大衣里上下摩挲。
“娇气。”
一道冷感嗓音含着薄笑,递入她耳。
宋暮阮颤哆着撑开长睫,透明莹亮的香露映入眼心,沿着男人的修节指骨,缓缓流下,裹描出她欲望的实像。
她难为情地磨了磨双膝,旋即伪装愤怒地鼓起靡润的樱桃腮。
“明明是你自己不懂控制速度。”
“是吗。”
萧砚丞咬出俩字音,在少女的羞嗔下不疾不徐地蹲下。
五根湿亮指骨握住她的纤白脚踝,听闻上方咽坠的一丝轻吟,他勾起一侧唇角。
“站好。”
命令发落,两片弓形薄唇沿香草河水上游恶意地一咬。
宋暮阮的身子冷不防一抖,膝盖受激猛地折弯,险些向前扑去,萧砚丞左手及时掐住她的腰侧,在下方撂出尖端的四字——
“扶稳,坐好。”
宋暮阮闭合微张的奶油橘瓣,细小胳膊穿过他宽大的衣袖,两只小手打开,像壁虎的小巴掌脚似的,一只贴在冰凉的白瓷砖,另一只扣住银灰实木门板,果真不动了。
坐?
坐哪?
噢——鼻梁。
“……”
不到一秒的寂静过后,方寸格子间再度响起窸窣水声。
宋暮阮被火与冰双重煎熬着。
“嗡嗡——嗡嗡——”
镶钻小方盒包里的手机作响,振声韵律缓慢,一声间断,隔了半秒,又是一声,绵绵不休,给男人提供了一个合乎韵律的双重奏曲。
“咦,阮神不是说在洗手间吗?”
一声疑惑由远及近,宋暮阮眉眼里的迷离瞬间消弭,她动了动腿,却被男人锢得不能动弹。
察觉脚步声笔直朝她这格走来,她另一只腿忙不迭架上他空闲的左肩,倾过上身,两只小巴掌交叠着,铆劲抵住门板。
门外,许宜纯的声音传来——
“阮神,是你吗?”
许是又压上了那该死的驼峰,宋暮阮含糊哼出一声,算作应答:“嗯……”
“这么久,是肚子不舒服吗?”
朋友关切的问候传入耳畔,宋暮阮心下生了丝疚,着急要从他肩头下来,却被托住。
倏而一下挣,微耸的骨节碾过,她抵门的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脖颈,贝齿狠狠咬上他的粗黑发梢。
下方的男人有所预料似的,一只胳膊肘接替抵门任务,单手揽握着少女的软腰,轻松把她放下,抱在怀里。
旋即,长腿伸出,踩下冲水键。
“哗啦——唰——”的一声水响爆发,耷拉在他右肩的小脑袋,释放出一声婉转动听的长呻。
他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细颤的腰肢,给出吝惜的赞赏。
“乖。”
宋暮阮一口叼住他的杏仁白耳垂,在水响里浅嗔了声。
“坏豹!”
这时,门外一声叮的清脆响,许宜纯的声音欢快传入。
“阮神,军哥哥早安消息来了,我去外面等你哟~”
“宋兔子同学不喜欢?”
萧砚丞偏头,去寻她小猫炸毛的红脸。
宋暮阮不肯给看,趴在他肩头,悄悄顺了顺气息,尖下巴故意去磨那鼓蓬的肩胛提肌。
“一个优秀的总裁不会钻人裙底。”
“一个有职业操守的助理也不会高/潮。”
“……”
好吧,她说不过那摩墨斯的嘴。
宋暮阮闭紧唇,索性不再说话,积蓄体力。
然而那张摩墨斯的嘴却不依不饶。
“宋兔子同学,萧某合理怀疑你对我别有居心。”
宋暮阮恨恨冒出一咕噜话:“只是生理喜欢而已,萧总想多了。”
右肩上的宋兔子显然已经进入贤者模式,吐出的字音不似方才黏糊的娇软,隐约罩着几分清离的凉薄,一如他坦白身份的那个清晨。
是上位者对下的一丝高贵施受,要不要在他,不要的话就转手另允别人。
萧砚丞失笑,往上颠了颠少女。
望着肩头岿然不动的后脑勺,他收拢两根冰白指骨,捏住她塌耷的黑绢花小丸子。
“还在生我的气?昨天是我不对,萧太太。”
“你哪里不对了?”
看宋兔子终于肯正眼瞧他了,萧砚丞轻轻放她落地,一双浅眸凝注着她,从未有过的虔真。
“我是个妒夫,总以为别的男人找太太搭话,是觊觎我家仙女贤妻的美貌。”
他握住她的指尖,揣在左胸怦腾处,两片亮润的弓形薄唇郑重起誓。
“萧妒夫会改,请宋仙女给个思过机会。”
“哼。”
宋暮阮从鼻腔里挤出一声,绷着鲜亮红的蜜桃腮故意迟疑了几秒,才大方表示原谅。
“那就看你表现咯~”
“盖章。”
看萧砚丞作势俯颌,就要落吻,她两手飞快撑住他的双肩。
“等会。”
一双柳叶眼捕见他颌绷的不悦动作,她伸出指尖,在他唇角轻轻刮下一抹亮湿的莹露。
“你……我的,”她不知道怎么说,毕竟这是她的东西,但她不想吃,只好用哄小朋友的语气规范道,“要擦干净才可以喔。”
萧砚丞捏住唇前的水嫩指尖,悉见她一瞬愣怔的眉眼,薄唇缓缓凑近,吮含住那枚透明香露盖。
甚至,似乎很享受——
他竟抛弃多年餐食礼仪,当着她面,舔舐出了声。
“!”
宋暮阮被火烫似的,倏地收回了手。
在两道略略责备的眸光里,她眉眼鼻皱成一团,索性踮起脚尖,堵住了那两片欲要开口的樱亮薄唇。
-
宋暮阮也不知萧砚丞怎么了。
自她上了后座起,他就公豹发情期一样,逮住她唇就不放。
“疼……”
宋暮阮撑开眼睫看去,是他的“胸针”。
……准确的说,是她别裙腰的锁针。
男人闻声,扯下锁针,有一搭没一搭地在他修长指间玩弄,两颗蜜油金绿的猫眼石,眼线细直活亮,真若小豹猎眼,此刻正和男人的一对晦暗幽眸,眈眈地注视着满脸酡红的她。
如同掉进了猎人陷阱,宋暮阮润了润嗓口,不太自然地偏过脸,只肯给那两道视线露出粉红羸弱的颈柱。
殊不知,这样不经意露出脆弱之处的她在男人眸里,尤为显得像一只不做挣扎,任他吃掉的可怜幼兽。
他敲了敲隔板。
小方默契加速,茶褐色车窗外,树影急速倒退,宋暮阮躺在后座上,依稀只留得住天上的那抹尖钩月。
“……”
时过境迁。
此刻,这尖钩变成了萧坏豹的利器,宋暮阮蜷缩着粉红娇身,抓住床沿,忍住一声情动的哼唧。
今夜的萧砚丞,好生奇怪。
一句话都没有。
没问她疼不疼,也不问做几次。
只管翻来覆去从墙到沙发再到床,无间停地摆弄着她,仿佛她就是他的硅胶娃娃。
“呜嗯——”
宋暮阮一边颤抖着哼唧,一边掉出了眼泪。
男人粗重的气息擦过她的红耳尖,吻如雪花密密匝匝地落下,迅疾卷舐掉她面上的泪痕。
“抱歉,我轻点。”
“……”
这根本不是轻不轻的问题。
宋暮阮委委屈屈地抽噎了下。
早知如此,她根本不该承认对他有生理喜欢。
一点也不划算,这场交易她把自个儿也投进去当本金了……
“不做了!”
如是这样想着,她铆劲一把推开了他,兀自裹进被窝里,气呼呼地开始屯觉。
男人也没再纠缠。
长手拾起手机,靠在床头,伸手替少女掖了掖被角,点开元卓的对话框——
[什么是生理喜欢?]
元卓深刻贯彻上司消息秒回的原则:[萧总,我也不知道。]
[你不是擦边零零后?]
元卓:[萧总,我98年初的,不算擦边。]
[中间隔了个七百天的东非大裂谷。]
萧砚丞调出左理堂的微信,转发——
[什么是生理喜欢?]
左秘书:[萧总,生理喜欢是由荷尔蒙驱动的身体本能,常与视听触嗅等感官挂钩,是一个人对另一人的原始冲动,这是人类迅速搭建人际关系的直接诱因。]
萧砚丞直接略过一番名词解释,敲出几个字——
[所以,摒除生理二字,也是喜欢?]
[可以这么理解,生理喜欢与心里喜欢密不可分,相辅相成,二者缺一不可。]
“啪——”
宋暮阮正快要合眼睡着,软腰忽即被一只劲健胳膊捞过。
她惊愕睁开眼,撞进一双星亮压抑的眸里。
“你——”
一个字音被卷进了唇舌里。
良久。
萧砚丞放开她,鼻骨上端的微耸骨节磨了磨她略喘的樱色唇瓣。
“生理喜欢,一律并作喜欢处理。”
“?”
宋暮阮愣愣回过神来,噗嗤一声笑。
……什么嘛,他一晚上闷不做声,原来是在琢磨这件事。
果然。
老男人无处安放的高自尊。
笑意未退,她轻快地揽过他的颈,小樱花唇瓣张了张,欲要对他的强词夺理作一番纠正,忽然,一刺锋锐贯入。
她恼眼瞪他!
“你说好不对我来硬的……”
萧砚丞吻了吻她浸出香汗的额角,一路贴吻而下,捕见那两片自发咬含的唇瓣,他眉心隆起游丝歉意。
“抱歉,理智崩溃,暂时无法言听计从。”
“明天我要去欧洲处理事务,忙完还得去天誉那儿,他公司有几个项目专利找我合作。”
宋暮阮骤时软下眼,恼意混着淡薄的不舍,在轻红眼眶里水汪汪地打着转。
“要去多久?”
“三周。”
她不悦地撅高唇瓣,咕哝一句。
“三周……好长。”
转瞬,话里的不悦褪尽,恢复了往日的甜嗓,自我安慰道:
“没什么的,我们领证后有半年没见呢。”
掌心无声握捏她的桃红脸腮,萧砚丞落下一个轻如雪花的誓吻。
“宋小兔记得等萧坏豹。”
天欲亮。
少女已沉沉睡下,一只小手环着男人的颈,粉粉嫩嫩的指头随着呼吸,无意识动了动。
萧砚丞六点生物钟准时醒来,轻捉过颈后的小手,眸底绵柔密织成缱绻爱意,掖了掖被角,然后起身。
取出床边最下格抽屉里的豹子玩偶,他轻轻放在另一只缎面鹅绒枕上。
冷节指骨拨了拨玩偶的毛茸黄黑斑纹脑袋,一双橙绿如琥珀剔透的豹眼偏过,静静投落在梦乡里的少女。
他也把眸光克制地压在少女的娇颜,一根修纤细长的小拇指勾住她自然握蜷的小拇指。
薄唇几经轻翕,溢出一缕怀旧淡邈的嗓声。
“宋家小孩,不可以再失约。”
三周而已,他已寻她十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