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砚垂下眉眼,并不应声。
陆宵没有问下去,他忽然没了和楚云砚继续交流的欲.望,头扭向一边,冷声下了一道逐客令。
“今夜劳烦王爷,夜深风雪重,还请早回吧。”
楚云砚抬头看他,没有动,他似看不懂陆宵的脸色,低沉的嗓音吐字缓慢,许久才艰难成句。
“陛下似乎对今年的新科状元颇有赞誉。”
哦……朕忠诚度只有5的新科状元。
陆宵无精打采地抬眼。
他想起那日殿试,林霜言容姿冷傲,一举一动皆有世家风骨,真知灼见,字字珠玑。
他心中大喜,钦点了状元,如获至宝。
……草率了。
他不知道楚云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敷衍点头,短促地嗯了一声。
楚云砚道:“他年岁尚浅,又是初入朝堂,陛下若想其在京留任,不如先给个虚职。”
这话说完,他又安静得像一尊雕像,漆黑的眼睛盯着陆宵,嘴唇抿成直线,带着几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陆宵皱眉,没料到楚云砚竟会提起此事。
三日前,他们因为官员调任大吵了一架,其中分歧最大的,就是今年的新科状元,林霜言。
他有意把林霜言留京历练,楚云砚却眉眼骤敛,冷声道,新科及第者必须外派三年,才可调任回京。
鉴于林霜言那少得可怜的忠诚度,陆宵根本不敢让人离了眼皮,摇摇头,没有同意。
楚云砚却少见得态度强硬,一场沉默的拉锯之后,两人不欢而散,他转身出去,再没入过宫。
可现在楚云砚竟松了口?……这算什么?让他不要深究今日之事的妥协?
他视线扫过楚云砚。
那个宫娥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静太妃的人,陆宵却看得不像,反而像极了楚云砚的弃卒,如今事情败露,杀人灭口。
他眼看及冠,却迟迟未开选秀,各个世家看他的后宫就像看着一块肥肉,恨不得立即分食。
若没有系统,他恐怕会对中药一事毫无察觉,等到药效发挥出来,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他忽然福如心至……莫非,楚云砚也想借此机会,把手伸进他的后宫?
他沉吟半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王爷稍等片刻。”
他从榻上跳下来,转身朝外殿跑去。
楚云砚不明所以,挺直的脊背微微放松,藏在背后的手掌张开,露出几个极深的甲印。
他看着陆宵拿回来一摞折子,递到他的手边,眼睛清亮,像是西属国进贡而来的最透的琉璃。
陆宵道:“近半年来,此事几乎日日都有臣子上奏,王爷不妨看看。”
楚云砚忍不住咳嗽了两声,随手接过折子,略微疲惫道:“何事如此难缠?”
陆宵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的神色。
楚云砚的视线原本是散漫的,他扫过折子,忽然皱了下眉,缓缓把后面的内容也展开,盯着一点,目光又沉又冷。
他声音冷肃,语调却慢了下来,长身玉立,带着上位者的威压。
“中宫久悬,后宫空虚,请陛下广开选秀,以实六宫……”
他缓缓念出声,漆黑的眼里看不出情绪。
两人各怀心思,一时安静了下来,楚云砚一本接一本的翻着半摞折子,直至最后一本,摸到冰冷的桌面。
他闭了闭眼,“此事陛下自行定夺便好,臣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说完,也不等陆宵说什么,就脸色冷沉,快步出了承明殿。
翻飞的亲王服在空气中划过残影,陆宵怔愣,他想过楚云砚的各种反应,或怒不可遏,或顺水推舟,却没想过他会一言不发,拂袖而去。
这算什么?
同意?默认?还是恨自己失了先机,怒火中烧?
陆宵发现他永远也摸不透这位阴晴不定的摄政王爷,他过于强势且深沉,所有的心思都冰封在那副挺直的躯壳之下,不容窥探,坚硬无比。
他十八岁摄政,陆宵半个少年时代都长在他的羽翼之下,御外敌,除乱党,他走过血路,才站在此时的权利之巅。
这是他的荣耀,却是陆宵的背后弓,颈侧剑。
【支线开启失败了。】
陆宵思绪正深,001却不懂得看宿主心情,只见四周无人便悄悄冒出来,在他榻上打滚。
【能量能量能量呜呜呜呜呜。】
陆宵被他嚎得头疼,赶忙告饶道:“下次一定行不行?”
001黠笑:【你说的哈。】
丝毫不给陆宵拒绝的时间,它光芒大震,小翅膀飞快扇动。
【检测到宿主开启支线的强烈意愿。】
【申请备用任务。】
【备用任务:体恤臣下,君王之道。请宿主于今日内,前往摄政王府探疾。】
陆宵:……你闭嘴,朕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