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余光一扫,在人墙的缺口处瞥见一只沧桑白皙的手,正用力冲他挥舞着。
“没用什么?”
【屠夫】已死,【收银员】和【保安】在和于秋台缠斗,舒光根本不急,在他看来,从宁乾嘴里问出离开的方法只是时间问题,此刻还好整以暇的等着宁乾的后文。
宁乾朗笑一声,把手搭在向小蕾背上,浑身肌肉紧绷,盯着舒光,一字一顿道:“你太蠢,和你说了也、没、用!”
话音刚落,他掌心发力,把向小蕾往缺口处一推,吼道:“跑!”
向小蕾毫不墨迹,趁着舒光等人还没反应过来,顺着力道冲过缝隙,猛地撞进前来接应的俞修竹怀里,她扶着俞修竹的肩膀,焦急回头,问道:“俞、俞姐?哥出来了吗?”
头顶突然被人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她恍然抬起头,对上宁乾含笑的双眼:“我能被那死老鼠困住?”
宁乾是跟在向小蕾身后冲出来的,身上不可避免被砍了两刀,一刀在大臂,一刀在小腹,伤口很深,透过鲜红的肌肉组织,隐约能看见森森白骨,温热的血液渗出,浸湿黑色冲锋衣的袖管,被衣服原本的神色盖住,基本看不出来。
向小蕾惊呼了一声,舒光的人追了过来,根本抽不出时间给他包扎。
“走。”
俞修竹眉头紧皱,强硬地把向小蕾扯起来。
来客超市很大,各种货架陈列其中,简直像一座天然的迷宫,两人跟着俞修竹左拐右拐,把舒光远远甩在后面。
“这边!”
女人小声呼喊着,俞修竹听见声响,带着他们闪身躲进一排货架中,一个女人抱着孩子,断臂男人站在他们身边,似乎等待多时了。
一家三口让他们再躲进去一点,自己守在外面,确保宁乾他们不会被舒光发现。
向小蕾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个劲冲三人道谢,宁乾不是很想说话,面色惨白,捂着手臂上深可见骨的伤口,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
“没事吧?”
女人被沉重的铁锈味吓了一跳,看着宁乾毫无血色的嘴唇,慌张道:“要止血才行,得去拿纱布才行。”
说着,她用手肘撞了撞男人,示意他出去拿纱布。
男人欲言又止,似乎在忌惮什么,女人见状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丈夫一眼:“【保安】又不在,你怕什么?刚好把你的胳膊也处理一下,都化脓了。”
有道理。
医药区离他们藏身的地方几乎隔了半个超市,男人确认四周没人后,才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离开前还贴心的把两个货架摆成三角形。
向小蕾守着宁乾,一脸凝重。
等会台哥要怎么找到他们呢?
没事,收拾完【保安】和【收银员】,他们也能出去了,大不了门口集合。
她闲得无聊,和俞修竹一起逗小孩玩,女人一脸慈爱地看着怀里一岁出头的孩子,心肠都软成一滩水。
“你们在这儿啊。”
一声尖锐的男声打破这来之不易的平静,舒光的脸从货架的缝隙中探进来,昏暗的灯光把他的脸切割得犹如恶鬼。
怎么暴露的?
宁乾瞳孔骤缩,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捏住,想要狂跳却被手指紧紧束缚。
手臂的伤口微微刺痛,让他的大脑时刻保持清醒。
是血迹!
他在心底暗骂一声,踉跄着站起身,失血过多让他浑身发冷,眼前视线都模糊不清。
舒光的人把他们团团围住,身后是钢筋混凝土铸成的石灰墙,几人如同瓮中的鳖,毫无退路。
宁乾作为在场唯一的男性,捡起地上男人留下的菜刀,咬着牙挡在前面,俞修竹瞥了他一眼,劈手夺过菜刀,冷哼道:“站都站不稳了,别逞强。”
小孩趴在妈妈怀里,眨巴着眼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舒光还端着他那副老好人做派,推开挡路的货架走过来:“跑什么?不就是想问问你出去的办法,这么激动干什么?”
宁乾忍着痛也要和他呛声:“就是想问问?你那架势,说是来抄家的我都信。”
向小蕾扶着他,急道:“哥你少说两句……”
咚——!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沉重又熟悉的脚步声打断,所有人均是脸色一变。
如同死亡的丧钟,只要听过一次就再也不会忘记。
是【屠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