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瞥见于秋台,它愣了一瞬,下一刻把捧在手心的尸块一扔,举起大砍刀哐哐砸向地面,嘴里冲他发出威胁的低吼。
它心里还记着被一剑封喉的痛楚,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于秋台看见这满地残肢,心里先是咯噔一下,环视一圈没有看见自己熟悉的身影,才长舒一口气,提起剑专心对付眼前的怪物。
……
向小蕾拽着宁乾往外跑的时候,刚好撞上拿了纱布往回跑的男人,三言两语道明现状,几人重新找了个角落躲起来,舒光忌惮【屠夫】,现在还没空找他们麻烦。
女人托俞修竹抱着孩子,自己小心翼翼地给宁乾手臂上的伤口消毒包扎,还有一道伤在小腹,她不方便,把酒精和纱布塞给他,自己转身去查看丈夫的伤势。
沾满酒精的纱布缠在伤口上,痛得宁乾倒吸一口凉气,转头看隔壁的哥们,被媳妇按着上药,也是痛得龇牙咧嘴。
“老婆,我痛……”
堂堂八尺男儿,居然眼泪汪汪的跟老婆撒娇,他老婆很是敷衍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忍着别哭啊,女儿看着呢。”
他心中鄙夷,却忍不住想到如果是于秋台来给他上药的话……
于秋台很好忽悠,心软又脾气好,他只要装得像一点,肯定能讨到不止一下亲亲。
到时候让于秋台把他脸捧起来,让那双春水融融的眸子满心满眼都装着他,左边脸要亲,右边也不能落下。
于秋台唇色是温柔的淡色,亲在脸上应该是软软的,冰冰的,带着玉兰花的香气……
“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
宁乾沉浸在想象里,下意识就要回答,猛然回神,觉得这声音无比熟悉,恍然抬头,对上一双刚才在梦里见过的乌亮眼眸。
“哈哈,思考人生,你知道的,我是个有内涵的男人。”
他心虚尬笑两声,正准备再胡诌两句,目光落在于秋台染血的白衣上,倏尔一顿,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你受伤了?”
于秋台摆摆手:“别人的血。”
【屠夫】看着骇人,但过于高大的身躯让它的行动格外笨重,比起【收银员】和【保安】要好对付得多。
玉兰花香被厚如城墙的血腥气掩盖,有暗色的血顺着他的发丝滴落在地,炸开一朵小小的血花,于秋台垂着眼,眉宇间是挥之不去的疲惫,藏在袖口里的手紧握成拳,微微颤抖着。
打不过就自爆,虽然伤不到他,但各种腐肉横飞的场景也太恶心。
他最讨厌脏了。
“台哥!你回来了!没事吧?”
向小蕾最是激动,正准备凑过去说两句,被宁乾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看他脸色不对,宁乾强硬的把人拉到身边坐下,用酒精沾湿了纱布,一点一点擦拭着他的脸颊和脖颈,于秋台乖巧地仰着脸,配合着他的动作。
酒精太过刺激,碰到脖颈上的伤口时于秋台没忍住,皱起眉闷哼一声。
宁乾脸色一边,拖起于秋台的下巴凑过去看。
“不碍事。”
于秋台抓着他的手腕,摩挲两下以示安慰,“是我道行尚浅。”
宁乾抿唇不语,皮肉外翻的伤口像一把银针扎进他的心口,他从来没有这么恨过自己的无能为力。
温热的指腹擦过伤口边缘,带着些轻柔的痒意。
宁乾越发仔细小心。
对上那双瞳色略浅的眸子,于秋台莫名的浑身不痛快,主动开口道:“宁乾,你能否帮我找找,那三只鬼怪有什么共同之处?”
宁乾正抓着他的手擦拭指节上的血迹,闻言抬起头,有些不解:“阵眼另有其人?”
于秋台点点头,把来客超市的情况大致给宁乾复述了一遍:“【收银员】明显是认识【保安】的,【屠夫】八成和他们都是有关联的,既然如此,我想从他们三人身上的共同点下手,看能不能找到阵眼的下落。”
“但真正的阵眼不死,他们不管受再重的伤也能恢复过来,我会守着他们的尸体,找阵眼的事就交给你了。”
说着,他反手握住宁乾的手,诚恳道:“你能做到的,对吧?”
这句话如同一股暖流滑过心间。
两人贴得很近,宁乾如愿以偿,让于秋台满眼都是他。
他笑着,郑重承诺:“行,但你也要记得……”
微凉的指腹贴上雪白的脖颈,他知道自己其实没有立场说这话。
“照顾好自己。”
我帮不上忙。
我会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