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还不饿。”
宁乾盯着透明塑料袋里薄薄的肉片,仔细看去,肉片里似乎还夹杂着一根长发,他强压下痉挛翻滚的胃,强颜欢笑:“要不您先告诉我,咱们工作内容是啥?”
“零嘴溜溜缝,现杀现烤的,可香了。”
不知道是不是宁乾的错觉。
他总觉得野猪男那句“可香了”不是说的人肉脯……而是他。
野猪男硕大的脑袋越凑越近,衣兜里的匕首成了唯一能给他安全感的东西。
宁乾努力稳住心神,放缓呼吸。
他站在值班室的外侧,离门很近,这死猪再敢靠近,他就把匕首插到他眼睛里,然后逃跑。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跑不跑得过这个半人半猪的鬼东西,但试试,总比呆在原地不行动要好得多。
“来小兄弟,尝尝我的手艺。”
野猪男舔了舔嘴唇,抓起一把冒着孜然香气的人肉脯就要往他嘴边送。
宁乾这下连话都不敢说了,生怕一张嘴这死猪就把人肉脯塞他嘴里。
他特别讨厌别人喂他吃东西,甚至眼前这个都不是个人!
当然,如果于秋台要喂的话属于特殊情况。
宁乾浑身肌肉紧绷,已经准备好夺门而出。
咚咚——!
就在这时,屠宰场的铁门突然被人重重敲响,粗声粗气的吼声从值班室外传来:“货到了!出来开门!”
野猪男的眼神一瞬阴沉,他啧了一声,一脚踹开值班室的门往外走。
冷风呼呼往值班室里灌,混着屠宰场里特有的冰冷腥臭往肺里钻,宁乾打了个哆嗦,抓起桌上的员工证,快步跟了上去。
生锈的铁门被粗暴拉开,铰链摩擦发出的声响刺耳得要命,听得宁乾牙酸。
铁门外站着一头大白猪。
一道狰狞的伤疤从他的额头一直贯穿到嘴角,身后有一辆蓝皮货车,几块脏兮兮的塑料雨棚随便搭在货厢上。
野猪男给白猪递了跟烟,两猪寒暄了一阵,白猪摆摆手,转身钻进驾驶室,从车窗里探出头喊道:“前面那丑八怪,快让开!”
宁乾左看右看。
白猪男:“别看了!就是你!长得跟个人一样!”
宁乾:…………
他跟这群死猪拼了!
蓝色大货车隆隆开进屠宰场中间的空地,宁乾跟在野猪男身后,终于看清了屠宰场的全貌。
文德屠宰场从大门进去,左边是两栋灰色的小楼,其中一栋格外精致,甚至还用木栅栏围了一圈小花园出来。
那边会是核心阵眼所在的地方吗?
宁乾默默把那栋小楼记在心里,等什么时候甩掉这死猪之后去看看。
右边是一排铁皮工厂,烟囱耸入云宵,冒着白气,有血水从侧面的窄门出渗出。
中间的空地是留着卸货的,地面上满是混在泥巴里的暗色血渍,一把把长发被扯落在地,有的发根还连着一小块头皮。
大白猪停好货车,野猪男招呼了一声,两头猪合力掀开货厢上的塑料雨棚,露出在货厢里挤成一团的人群。
空气里,一股腥臊味瞬间弥漫开来。
他们眼神麻木,赤身裸体挤在一起取暖,白花花的皮肤上沾着灰尘和血渍,还有些黄褐色的不明污渍。
大白猪打开货厢闸门,在裤子上擦擦手,满脸嫌弃:“你自己卸货啊,开了这么久的车累死我了。”
野猪男一听不干了,两个大鼻孔一缩一缩的:“这么多货我一个人卸?”
大白猪充耳不闻,他太胖了,光爬进驾驶室就出了满头的汗,指着宁乾哼道:“让我帮忙,那是另外的价钱,而且赵老板不是刚招了个小伙子吗?你让他一起卸啊。”
赵老板?他记得文德屠宰场的老板叫方莲心才对。
彼时宁乾正看着货厢里像猪一样哼唧蠕动的同类出神。
他们和他那么像,却又完全不一样。
“我?”
他没想过还有自己的事,要让他像对待家畜那样对待自己的同类,宁乾实在是无从下手。
野猪男冲宁乾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愣着干嘛?过来帮忙啊!”
说着,野猪男三两下爬进货厢,用脚粗暴的把货厢里的人踹到地上,趾高气昂冲宁乾吼道:“去值班室后面找个小推车,把这些肉人运到待宰间去。”
肉人……
肉猪……
在文德屠宰场里,人和猪的位置彻底调转过来,会这么喊也不奇怪。
肉/体砸在地面,发出声声闷响。
宁乾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胃部瞬间翻涌着抗议起来。
那些肉人被踹到地上后小幅度挣扎了两下,很快就彻底没了动静。
他们长途跋涉,拉撒都在车上,身上不仅有被车厢剐蹭的伤痕,还沾着黄褐色的排泄物,那股酸臭味隔老远都还能闻到。
简直比家畜还不如。
还好不是于秋台来,他最讨厌这种脏兮兮的东西了。
虽然于秋台可能根本不会鸟这死肥猪,直接就用霜衣一路杀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