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秋台抬腿朝骚乱处赶去,还没走到,就迎面撞上了一群惊慌失措的人群。
人群看见他,就好像苍蝇看见了腐肉一样,一个劲地往于秋台身上贴,扯袖子的扯袖子,抱大腿的抱大腿,嘴里不住哭喊着:“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于秋台被挤得寸步难行,艰难道:“各位……不要扯我衣服。”
可被吓懵了的人根本听不见他说话,只知道一个劲指着前面鬼哭狼嚎:“鬼……鬼!”
他顺着人群手指的方向向前看去,【保安】站在过道尽头,脚下躺着一具焦黑的尸体,手里的电棍滋滋作响。
它似乎是察觉到于秋台的视线,沾着血迹的猪首狞笑着,缓缓转过来,脸颊的赘肉全部堆在眼下,堆成一道道深而厚的褶子。
祸不单行,远处高大如山的身影举着一把大砍刀,正朝这边走来。
于秋台眼神凝重。
他总觉得,它们和方才不太一样了。
身上的鬼气更加狂躁,更具有攻击性,甚至挣断了捆仙索。
他想着,朝意见箱的方向瞥了一眼。
是因为宁乾吗?
*
“这边是待宰间。”
小花猪在前面领路。
生猪被接收后,需要一段时间的停食静养,来达到良好的候宰状态。
文德屠宰场显然没有这一步。
拉进待宰间的肉人被猪头人粗暴的摁在水管下冲洗,随后用麻电电晕,放上传送带运到屠宰间。
“待宰间后面连着屠宰间,要最身强力壮的猪才能在屠宰间工作。”
小花猪说着,用挑剔的目光打量着宁乾,嫌弃道:“你就算了。”
宁乾:…………
小花猪自以为小声的喃喃,语气充满怜悯:“脸又丑,身材也不好,这小伙子怕是要孤寡一生了。”
宁乾:???
这死猪还操心上他的人生大事了?!
屠宰间的血腥气是最重的。
宁乾跟着小花猪穿行在满地血污中,不断有高亢刺耳的惨叫传进耳朵里。
是肉人濒死前凄厉绝望的哀嚎。
屠宰间里的猪头人光着膀子,穿着黑色的皮质围裙。
它们按住肉人挣扎扭动的四肢,锋利的屠刀割断肉人的颈动脉,划出一个大约五厘米的伤口,浓稠的热血喷涌而出,简直像火山爆发的特效一样,顷刻间便将杀人猪的手臂染成红色。
宁乾心口一悸。
他头一回看见这么血腥的场景,下意识的反应不是害怕,而是呆愣了一瞬,有些不可置信。
假的吧?人有这么多血吗?
恐惧后知后觉的漫上来,死死扼住他的心脏,浑身的血液一股脑冲向天灵盖,冲得他头晕眼花。
“快快快,新鲜的人血,找个盆接好了!”
“来了来了!盆来了!让让!”
一只壮硕的猪头人举着大铁盆从宁乾身前走过。
同类被当家畜屠戮的场景太过残忍,他牙关紧咬,低下头不忍心去看。
他知道,这里面甚至还有几岁的孩子。
宁乾紧握的双拳颤抖着。
小花猪显然见怪不怪,领着他继续往前走:“放完血的人会被送到操作间去,先在烫毛池里把身上的毛烫干净。”
操作间比前两间干净得多,被银白的铁皮包裹着,采用的流水线生产,也没多少猪头人。
有个猪头人捧着水杯朝宁乾看了一眼,随后走进了角落的一个小房间里。
铁门短暂开合,宁乾趁机往里瞅了一眼。
白花花的人体躺在传送带上,被砍掉了头,两个穿着蓝色工服的猪头人坐在传送带的两边,对去毛后的胴体进行修整,增加卖相。
随后,人体会顺着自动传输线被送进隆隆作响的机器里,封掉直肠,去除生殖器,破开腹腔。
另外两个猪头人在机器的另一端严阵以待,它们分别取出腹腔里的红白内脏,放进检疫输送机的托盘和挂钩上,之后还要进行寄生虫检验,确保内脏质量。
红内脏是指心肝肺一类,而白内脏则是肠肚。
被去掉内脏人体随着传输带的动作轻微颤抖着,用复式劈半锯的方法,先沿着脊椎平均分成两半,再将其他部位依次切割下来。
宁乾捂住嘴干呕两声,想吐。
不管是让他去挑毛还是掏内脏,他都接受不能。
不过小花猪并没有在流水线前停留,而是直径朝角落走去,推开一扇不起眼的不锈钢房门。
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
“烫毛池缺个操作员,你就在这好好干,那边的桌子上有相关机器的操作指南,自己看。”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就这短短几秒钟,小香猪被池子里升腾的蒸汽熏得满头是汗,她一秒都不想多待,飞速转身离开。
宁乾被它扔在门口,盯着沸腾翻滚的池水,咽了咽口水,用手背抹去鼻尖上的汗珠。
怎么连个护栏都没有,掉下去真是要命了。
他的工作简单,屠宰间的沥干血液的无头尸体被传送带送进烫毛池里,他只需要操纵升降台把尸体浸进烫毛池里,再根据操作指南上的时间捞出来就好了。
目前看来没什么危险,宁乾深吸一口气,准备溜出去找阵眼。
开玩笑,他怎么可能真在这老实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