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音之术无法携带太多消息,敖无心也怕万一此术被天廷破解,暴露太多,便对杨戬的情况只字未提。
她与杨婵临窗相对而坐,将玉帝如何与她缔结契约,如何安排她跟在杨戬身边,又如何意外将契约渡入杨戬体内,一一说了。
“我怀疑,是契约之力锁住了二爷的法力,所以我想请婵妹以宝莲灯一试,或可破解。只是此处动用宝莲灯太过显眼,需得先寻个安全之地。”
“敖姐姐,”杨婵唤出这个介于“嫂嫂”和“敖执律”之间的称呼,美目中含着心痛,“你又何必说,二哥被契约所缚是因为你呢?是玉帝对敖姐姐隐瞒了契约的真相,这才造成了今日的一切,罪在玉帝,不在你!”
当时杨婵就算知道二哥定是中了天廷的暗算,也不曾想会是这般龌龊的手段。
“敖姐姐,我有一事不明。”杨婵峨眉浅蹙,“此事,当真出自玉帝之手吗?”
敖无心看向杨婵,良久,反问:“婵妹觉着有什么不对吗?”
“或许敖姐姐不够了解从前的玉帝,这些事,实在不像玉帝的手笔。”
敖无心默然片刻,仍是不解:“许仕林背后之人是玉帝,难道,玉帝背后还能另有其人吗?”
话音未落,敖无心猛然想起一件小事。
那日,她上殿参加大朝会,王母缺席,称病了。
瑶池金母,怎么可能“生病”?
一股寒意自后脊梁窜上头顶,令敖无心脑中嗡鸣。不祥的预感愈演愈烈,呼之欲出。
“婵妹的意思是,天廷……可能有所变故?”
虽想不透这层变故具体是什么,但王母称病,玉帝又行事异常,每一桩都是关乎三界安稳的大事,倘若这两者之间真有什么关联,就更加不堪设想了。
杨婵摇头:“只是一种直觉,并无实据。唉,沉香还在他们手里,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日光从窗棂洒入,在干净的地面上投下雅致的暗纹,街上鲜活热闹的人声高低起伏地传入,让室内凝重的气氛缓和了些许。
“我瞧瞧二哥。”杨婵起身,到床边坐下。
杨戬的气色已看不出受伤的痕迹,着凡人装束也难掩容色与气度。
“多谢嫂嫂救了二哥,又照料他至今,在天兵围堵下护他周全。”杨婵起身,感激地朝敖无心敛衽行礼,红了眼眶。
她一时情之所至,竟浑未注意自己的称呼。
敖无心知她是习惯所致,并未挑出瑕疵,只连忙将人扶起,“就像我同二爷说过的,我与他早已是生死之交,他救我的、我救他的,根本分不清楚了,又谈何谢字?”
“嫂嫂说得是。”杨婵握住敖无心的手,只觉温热柔软,令人无限安心。
敖无心怜惜地看着杨婵,也不知该如何宽慰。婵妹这一生,诸多不易,眼下相爱之人是那般情景,唯一的亲哥哥也虎落平阳,她镇静的外表下该有多煎熬,敖无心想得到。
“婵妹,我与你这么多年相识,也早已是亲同姐妹的情分,你当信得过我,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是独身一人。”
杨婵微怔。
继而忍了又忍的眼泪终是落下,她张臂抱住敖无心,将头埋在她肩头,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声:“嫂嫂……”
床上之人似有所觉,撑身坐起,淡淡问了一声:“有人来了?”
敖无心一惊,心道不好,自己还未来得及说出失忆之事。
杨婵已连忙拭了拭泪,挤出一个微笑,上前两步,“二哥醒了?想是伤势无碍了。”
杨戬眼见着这个双目微红的美人,薄唇微张,稍一犹疑,只简单道:“无碍了。”
敖无心高高悬起的心便放下。
也对,二爷是失忆了不是傻了,眼见这情形,又听人唤“二哥”,自然能明白眼前的女子是他的至亲妹妹。
这样也好,是否告诉杨婵真相,全凭二爷自己的主意便是。
敖无心便灵机一动上前,笑道:“二爷,三妹的宝莲灯或可助你恢复法力,只是我们须得寻一个不会惊动天兵的地方施法才好,你们兄妹二人先说说话,我去附近查探查探。”
杨婵却道:“除非在灵气充盈的山穴之中,或者以浑厚法力构建的结界之下,才能掩盖住宝莲灯的上古法力,这样的地方并不好找,不如,我去找小玉帮忙,再想办法请东海四公主来,一同护法,构建结界。还有八太子,他与沉香是自幼的交情,必定也肯帮这个忙。”
“这样是好,只怕一来一去,夜长梦多。”敖无心沉吟。
杨戬虽回忆不起有关“结界”的法门,却能从二人的对话中提取出关键,问:“只要法力足够,便能构建出安全的结界吗?”
杨婵闻言眉心微蹙,二哥问这话有些古怪,却又一时说不上来,答道:“这个自然。”
杨戬便取出一柄漆骨折扇,递与敖无心。
“三尖两刃戟!”敖无心一喜,“对了,如若能借助这件神兵之力,倒也不用再向外求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