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鄙?
有点耳熟,但不多。
秦倬面色不改,笑着拱了拱手,进入车厢。
——然后被激动的赵栀一把抓住了双手。
秦倬吓了一跳,就听见对方压低且颤抖的声音,掩饰不住其中的兴奋:
“晋鄙啊!他是晋鄙!窃符救赵里的晋鄙!”
秦倬目光顿了一下,视线下移停留在两人相握的手上,眼神微微一动。
但赵栀并没有发现对方微妙的神情变化,继续压低声调感慨:
“这就是穿越者福利吗?天天都能遇到历史名人?”
秦倬沉默了一会,才抬眸慢吞吞地看了赵栀一眼,一副刚刚回神的样子:
“晋鄙?窃符救赵?”
赵栀拉着秦倬坐在车厢里的软塌上,车厢狭窄,两人坐下时只隔了两拳的距离。赵栀早就猜到对方的反应,为对方科普:
“信陵君窃符救赵,假传魏王命大军出击,却遭到晋鄙怀疑,然后信陵君的门客朱亥便一铁椎砸死了晋鄙。”
“……”他想起来了,怪不得刚才觉得晋鄙这个名字这么耳熟。
秦倬把衣摆收了收,而后叹了口气眼中升起几分复杂之色:
“信陵君啊……若我是魏王我也忌惮他……”
擅传王命,窃取兵符,假命杀将,这一件件都是犯了君王的忌讳啊!
从后世的角度而看,站在魏国的立场上,信陵君窃符救赵的确是一桩美谈,是正确的行为。
但若身处魏王的角度……
你信陵君怕不是要造反吧?!
赵栀神情淡淡,揽了揽窗边的帘幕去看外面的街道,漫不经心回道:
“所以信陵君最后不受重用,郁郁而终。”
符寇寻了一处客舍暂时歇脚。
客舍还是很简陋的一处客舍,但好在干净整洁。房内推窗,便可看见院落里的一株榆树。
赵栀稍微整理了下床褥,而后推开木窗,去欣赏院中的景色。
夜气渐起,弯月高悬。微风徐过,树枝轻轻摇晃,带着枯黄的叶子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赵栀看着院中枯叶稀疏的榆树,假装没有看见墙角一闪而过的黑色人影。然后起身敲了敲隔壁房间的门。
秦倬亦未寝,穿戴整齐地迅速打开了门。
“你打算在襄陵待几天?”
赵栀进屋,转身阖上了房门,轻声询问。
秦倬看了看紧闭的房门,意识到了什么往里走了几步,熄了熄墙角的蜡烛,才回道:
“明天一早就走。襄陵不对劲?”
赵栀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皱眉解释道:
“刚刚有人在院角偷听你我房中的动静。况且,我也是刚刚想起。襄陵虽为边城,但也不应由军营精兵守门,还有守将亲自巡察。”
“事恐有变,不如早离去。”
闻言秦倬也是脸色微变,思索之间轻步走至窗边,猛的一推窗——
远处墙角边似乎有团黑影轻微动了一下。
秦倬心中一沉,再度关窗,重新回到赵栀身边,低声询问:
“是大梁城内有了纰漏?还是我在城门时漏了马脚?”
赵栀摇了摇头,也是不知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秦倬焦虑地左右走了两步,思索着各种安排,最后咬了咬牙,征询赵栀的意见:
“明日一早出城未免太过打眼,可要在城内多呆几天?”
“不太好。若是你未死的消息已经走露,魏王暗令追杀呢?”
“应该不是。”秦倬很快否定了这一猜猜,而后又摇了摇头,补充:
“即便是魏圉有命,晋鄙应该也未能肯定我是否为秦太子。”
不然现在来的就不是监视的探子,而是军中精兵的围剿了。
赵栀也很快意识到这个道理,稍微松了口气,却仍是带有丝丝忧愁:
“虽说如此,但一日在襄陵,便有一日的危险。如此,倒不如堵上一把,趁早离去。”
秦倬犹豫了一下,还是折中了一下,低声道:
“最迟后日。明早先出门打探一下城中的消息,再行决定。”
烛火摇曳,映出房内两人密探的影子。
蜡烛继续燃烧,在夜色中忽而跳动了一下,发出一声爆燃声。
城内的另一处院落,与秦倬有一面之缘的晋鄙正在低头处理军中公务,顺带思索着今日在城门下偶然见到的“赵国商人。”
门外有人敲了敲门,亲信轻声步入,将低声告知那赵国商人的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