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欺负的男孩叫宋忆声。
父母都在外打工,家里只有他奶奶和尚小的弟弟妹妹,穿着朴素,被社会混混盯上再正常不过,他每天兜里都会揣着零钱,被抢劫时只敢听着废物和贱货找机会偷偷跑。
像他这样胆小怕事的人将来肯定没出息。宋忆声这样介绍自己。
“我没办法反抗。”宋忆声闷闷地低头说,“他们总是守在我家门口,威胁我要是不听话,就找我家麻烦,我弟弟妹妹才两三岁,我奶奶年纪也大。”
不光是他,这个小县城里无父无母的孩子是常态,治安不算好,流氓不少,留守儿童占多数,没钱没吃的,只能靠抢,比起他们,边虞算幸运的,至少没流落街头。
有的老师看在眼里,只能撞见时说说,帮不了,能怎么帮?没人能一直有时间陪在这些孩子身边,而一次普普通通的帮助,反而会引来变本加厉的欺凌。不如不帮。
“刚才……谢谢你。”宋忆声搅着手指,犹豫半天小声询问:“可不可以别告诉老师。”
边虞看他一眼,嗯一声。
宋忆声肉眼可见地松一大口气,少年是种很奇怪的群体,当他们共同掌握了同一个秘密时,距离好似拉近了大半。
他轻声感叹:“像边同学这么优秀的人,肯定有远大理想吧,我这辈子算是完了……”
“没有。”
打断得干脆。
宋忆声一怔,只见边虞随意地按灭火星,一个三分投把烟头扔进垃圾桶里,眉眼里尽是懒散,说:“我没理想,我就想暴富。”
在旁边人惊愕的目光中,边虞静静道:“最好有一天能躺在钱堆里数钱。”
他附和自己:“才爽。”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什么需要解释,边虞上辈子白手起家,从无到有,没钱的穷小子人家都不稀得看,等有钱了连说屁是香的都有人拍手叫好。
奔波十好几年,差点睡大街也没觉得活不下去,三十好几还得个抑郁症,看什么都没劲。
他就是道德感太强,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常挂嘴上,想得又多又乱,要不然哪能一身病。
还不如脑袋缺根弦,一天不知道哪那么多噩梦,闭上眼演十几个恐怖片,能去参奖了。
边虞无言摇头,转头问:‘你成年了吗?’
宋忆声一顿,摇头:“没有,我上学早,要明年……”
边虞一歪肩膀,书包落下来,他拉开拉链,宋忆声眼睁睁看着他掏出一本——《碎尸案实录!犯罪心理学》。
“不是这本,拿错了。”边虞静静地说,这次把书翻出来。
一本厚厚的《未成年人保护法》被递到宋忆声手里。
宋忆声难掩错愕,难,难道这就是成为学霸的秘诀吗?书包里各类书籍都有,他才悟……
“嗯……”宋忆声:“我现在开始学吗?”
“谁让你学了?”边虞少有迷茫,“这个厚,你多塞几本在书包里,或者你塞几个钢盆,也沉。”
“下次别人欺负你的时候。”边虞言传身教:“你把书包往他们肚子上扔,那块肉比较敏感。”
宋忆声越听越恍惚:“然后呢?”
“跑啊。”边虞想这还用他说:“不跑等着他们打?”
欺软怕硬是刻在人类基因里的,当世界上任何人都靠不住只有自己的时候,不反抗就只能等死。
不光是校园霸凌,放在其他事里也适用。
边虞深有体会。
*
等边虞的功夫,白一南也没闲着,他今天来得早,手里拎着一块草莓小蛋糕,蝴蝶结镶边,摆饰品巧克力是两个黑白小熊,本来还想买杯奶茶,奈何……
这个县城它真没有。
说实话,对于C城这个临江城市,白一南没有太多印象,他自幼离家,人一直在A市混迹,认识的朋友也基本在其他地方。
如果不是边虞,他不会频频回来,算是个伤心地。
高一高二学生和高三的放学时间不一样,要早一小时,他半靠在树边时零零三三有学生出来买夜宵,基本都堆在门口的小卖部里。
白一南看一眼手机时间,还早。
除了想见边虞,他今天还想搞清楚点别的事,比如,关于他老公年轻时候有没有暧昧对象之类。
……这不算很过分吧!
白一南有理有据地说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