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白一南扰乱这一通,边虞本来就不多的倦漫彻底消散,单指人体需要睡眠这一点。
他低头看一眼时间——23:30,学校门口保安开始催促门口的几个学生赶紧回宿舍,要关大门。
一高的管理不算特别严,据说现任校长原是大学主任,跟C城某个人物有关系,为了这个职位,还把谁顶了下去,传言听听就可,学生们的关注点在他参照大学的管理制度,让人轻松不少。
比如,不强制学生住校,留有许多自由休息时间。
十七八岁那会,边虞钻了不少空子。
为什么连他都说自己不是个严格意义的好学生呢?因为他逃过课,打过架,时常在窗边的座位看楼底下校队跑圈。
那些在远处看来像蚂蚁排队的学生们一圈圈跑下来,像是在印证他反复、重复,怎么也逃脱不掉的曾经。
要不要回c城看看?这个念头其实无数次被他刻意遗忘。
那些熟悉的人名,再次浮现的沧桑矮楼,他想起很多,想起在小馆子门外看菜单,精打细算凑出的十五块钱,第一次在大城市里坐地铁连扫码都不会,满脸窘迫地问着行人,路人当他是发传单的推销,不耐烦推开。
众多名牌大学毕业的优秀学生们高谈阔论家世时,容纳他的位置一个都没有,被人故意数落着排挤在外。
年少时的他,活得小心翼翼,人薄如纸。
从避而不谈到坦然承认一笑带过,他用了整十年。
他觉得累。
那么白一南呢,和他分分合合了十多年,算不清分不清,也不知道到底谁欠谁多些的人,难道不会觉得累吗?
索性,离婚了。
虽然上辈子离到一半还差最后一步,但是这辈子,他们连结婚证都没有。
不用离婚,也没有仿佛被生硬铁索绑起来的关系。
他们都可以重获自由。
这一刻,仿佛被月色裹挟,又或是每当到夜晚时变得亢奋的情绪,边虞徒然笑起来,眼睛轻轻弯起,那会让这个外表正是青涩年纪的少年显得分外柔和。
“正好。”
反正来都来了,他想办走读,要不然也找不到人帮他请假。
在朦朦胧胧的灯光下,短短时间内两人似曾亲密接触过的余温尚未散掉,在白一南怔怔的目光中,边虞主动开口,
“你明天早上帮我请个假。”
刚回来的时候,边虞脑子还没转过来,在学校过了几天,才慢慢想起上辈子的经历。
住宿费用马上要交,他现在可一下拿不出来那么多,头疼了一会,刚好给对方孩子补过课的学生家长和他结清上个月的费用,他好像真有点财运,知道他缺钱,紧接着出现雪中送炭的人。
他上辈子没露宿街头的很大一个原因是得到了这位家长的帮助,对方家境好,正好要出租房屋,他当时攒了不少钱,一口气租了三四年,有着这层关系,便宜不少。
还有一个不想在学校住的原因,他以前睡不着的时候常常坐在阳台边抽烟望风,现在当然不行,他要来那一场,几个室友能以为他鬼上身吓个半死。
最后,只能静静地躺在宿舍床上,看着上方几条划开的铁质线,一层又一层,听着别人不时转身留下的床伴嘎吱声响,等待无望的天亮。
“请假?”白一南感受到今夜的不同,他甚至开始恍惚,他甚至想掐一下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景象都像是不真实的。
边虞在轻轻冲他笑,虽然嘴角弯起的弧度很小,但那双眼睛透露出来的亮色,叫人无法忽视。
他被蛊惑得神志不清,非常没出息的连连点头答应。
直到最后一个好字音落,白一南都没听清对方都说了什么,印象里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来自男孩子用于说话不停滚动的喉结,又尖又凸。
他甚至知道,轻轻咬上去,再瞬间用同等力度舔吸时,对方会有什么反应。
或许是——看着很凶很凶,实际也如闹着玩一样,反掐住他的脖子,鼻尖碰鼻尖,微微眯着眼看他,就是不肯亲他。
年轻男孩儿有着自己的坏心思,非要盯着他看,直到看到他因为生理反应耳畔泛红时,才肯和他唇间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