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络腮胡须男子见到来人,面色微变,心里虽因刚刚说的话那么大声有些懊悔,但想到自己既然说了,这么多人都起疑了,借着醉意便有了胆量。
那男子挺着腰板,抱着酒坛步履虚浮。他走到红韶面前,开口说话一嘴酒气,“你敢说没做亏心事?”
“我红韶向来办事利落干脆,光明正大。亲眼所见可未必属实。”红韶面上淡笑,但笑容未达眼角。直接绕过他,找了个空位坐着。
“大丈夫不坦坦荡荡,遮遮掩掩算什么!我看你是做贼心虚,不肯说实话!谁不知你嫉恨黑黛不通武艺却与你并列第一,你怕不是心有不甘吧!”那男子冷哼一声,嘴上话却冷讽起来。
周围坐着闲聊的客官看这势头有些不对,都纷纷为这男子捏了把冷汗。只可惜那男子未有所觉,口中话依然变本加厉,越说越难听。
尽管眼前人仿若未闻,还在自斟自饮,但荣遇已然听不下去了。做与没做,他自己也清楚,虽然这男子说话有七分对,但他也算清楚红韶为人。
桌上的酒菜未动,荣遇气得脑门冒烟干坐着。
红韶酒盅搁在桌上发出暗响,周围人朝他这处看来,一时冷汗直冒,一些客官则偷偷出了酒楼生怕祸及自己。
那男子也听到了声音,身子摇摇晃晃转了过来直对红韶所坐位置,粗指朝她一指嗤笑一声,“你们大伙瞧瞧,这算不算狗急跳墙了?”
红韶眸子黑得可怕,周身寒气渐盛,她自个给自己斟满酒,那酒盅在她两指间来回摩挲。
电光火石间,酒盅旋转直击过来,酒水未溢。寒风呼啸,酒盅直击胸口,酒水洒了那男子一脸。
男子胸口如撕裂般闷疼,口中粘稠血液吐了一地,满头酒水湿了头发,颇显狼狈不堪。空气中霎时涌入酒气混杂着腥臭气味,闻着便让人作呕。
伙计的见了,忙胆战地去叫掌柜。见楼内这番情形,那男子已倒在血泊之中。掌柜的忙命人将他抬走,又叫人清理了地上血迹。
酒菜吃得差不多了,红韶拿出帕子将指尖酒水一一擦干,她环顾四周,暗沉黑眸看不出情绪,“谁还存疑的尽管来问,我怕我赏得酒他吃不起。”
四下人赶忙都低头喝着酒,吃着菜,时而聊起家常话来。一时冷峻的空气变得欢愉许多,再不敢有人说出不快的话来。
二楼一间雅阁,琵琶女笑意盈盈,素手在琵琶弦上反转跳跃,幽幽弦音悦耳动听。茶盏里茶水饮尽,独影弯腰又斟满。
“这红韶刚刚倒是能沉得住气。”独影看着消失在一楼的两人道。
“若是能沉得住气,就没有刚刚那一招了。”他吹着热气,抿上一口。
“公子以为究竟是谁窃走了玄羽?”独影问。
“你家公子又不是算命的。”洛微意轻笑一声,复又闭目倾听琵琶女的弦音。
音色柔情婉转,他似乎听得入迷,连眉眼都舒展开来。独影静看许久,他家公子虽不是算命的,但却比算命的还要读得人心。
…
荣遇今日出门特地乔装了一番,他虽然不常常在三邻露面,平常人或许没有见过他,但如今武林高手齐聚古静镇,也以防万一。
“去打听一下刚刚那人身份。”前头红韶放缓脚步吩咐道。
“爷怀疑玄羽被他窃走了?”荣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