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前几日夜间记下的名讳,又翻到今日账册记着的同样名讳,“这黑黛记了两遍。”
“没有记错,是两遍,都是自称名叫黑黛的。”张末衔道。
“掌柜,平日里也没见你这般潦草行事,这黑黛究竟是何方人物,竟然有人冒名顶替她?”
“昱山上的一位神医,江湖簿上排名第一的高手。传闻,她的医术精湛了得,称得上是华佗再世。”
“医术绝妙,武艺超强。那不是天下无双,无人能敌吗?”张饭想眼睛冒着金光,说道。
“非也,说来奇怪。江湖簿记载得不过是武艺高手,她却打破常理,不通武艺位列第一。”张末衔道。
“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之前听兄长说,六年前有一人武艺无人能及,且下手狠辣无比,比那红韶有过之无不及。见过他出手的人,都会死于他的剑下。据说当初参加武林大会,事后场面上血流成河,遍地尸首,堪称恐怖至极。”张饭想说着,不由自主冒着冷汗。
“六年前乃是创造天南令的方堇夺得魁首,你这些听闻莫不是你兄长在哪听得的话本子。”张末衔笑了笑。
“岂会!”张饭想被说得红了脸,又道:“那谁才是真正的黑黛?”
“这二人无论谁是真谁是假,都是你得罪不起的。”他轻飘飘地撇下一句,抬脚出了客栈门。
不知不觉,外边的雪已渐渐停了下来。夜色悄然逼近,覆盖整个珞芜镇。月亮仿若蒙上一层纱,让人瞧不清看不透。
桥边摊贩卖着花灯,来往行人停下买上几盏,又走到河边上游放下。花灯上面写下了对亡故之人想说的话,也承载了他们的思念。原本暗淡无波的河流,此刻在盏盏花灯的点缀下,熠熠生辉。
桥边,身披墨色鹤氅的女子手上拿着一盏花灯,又转身对身后少女说了些什么。少女摇着头,最终付下了一盏花灯的钱。
她执笔在花灯上写下期许,希望梦中那人能赴约入梦。而后,她将花灯放入河中,随着清风吹拂,飘向河流末端。
常年待在昱山,本以为她已看惯生离死别,心中不再有所感触。没想到,正因为如此,很多束手无策的病症让她良感颇多。
“师父梦中想见的是谁?”江聆看着随着波纹推动,汇聚在一块的花灯,说出埋在心中的困惑。
“昔日,我常常觉得父亲负了母亲,他虽爱着母亲,却自私自利。母亲醒后与我说的话,我突然知晓。父亲有想完成的事,母亲爱他,一切都值得。父亲到头来,还是希望母亲能活得自在,不再被他所牵连。没有谁负谁,而是这一切都值得托付。或许,在我想通的那刻起,我便知道我控制不住做得一切,都有迹可循。”
江聆虽听不懂黑黛话中深意,但还是隐约明白,师父是想亡故的父亲了。
河流的尽头被黑夜吞噬,看不到边。即使如此,源源不断的花灯还是放入水中。他们皆有所思所想之人,河水比不上海,承载不了太多的思念。但却能照亮一方净土,指引回家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