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乩分配一批人往南漠的方向而去,这一走势让黑黛心觉不妙。
她坐在屋檐上,裙衫在腿间晃动。一批人马驶过,他们手持火把看起来格外醒目。
若她料想不错,这招调虎离山之计会让凛垌土崩瓦解。黑黛扔掉手中茶盏,她蒙上面纱戴上帷帽。
此时红韶正一人游荡在空寂的街道上,一些往日的画面呼之欲出,她觉得自己似乎被蒙在鼓里。这些念想让她奔跑起来,她急需求证。
一袭墨衣划过天际,那人飞檐走壁,步步生风。她身子如鬼魅般贴近正在奔跑的红韶,一掌击中她的胸口。
红韶被打得后腿几步,她捂住胸口看向来者。“阁下又是来拿魂铃的?”
这次未等她回,红绫快如闪电迎向来者。今日的红韶有些反常,但黑黛没想那么多。她空翻避过,伸手抽出腰间束带。
一把墨色软剑暴露在月色下,这是红韶第三次见她亮出此剑。她眯眼细看,那剑上花纹相缠全身泛着寒光。
未等她有所反应,软剑破开云空直朝面门逼近,一股刺骨的寒意席卷上身。红韶能感受到,这次她对魂铃是势在必得。
红绫如藤蔓般缠绕剑身,周遭冷冽气息降临到极点。她一个飞踢扫向此人下盘,一手操纵红绫死死锁住剑身。
黑黛腾空而起,反掌袭向她胸口。二人距离逐渐拉近,电光火石间就见红韶未将红绫收回,而是笔直站着没有动作。
掌心抵达胸口,黑黛的力道来不及收回,就见她的身体飞出好远,重摔在地,血顺着她的嘴角缓缓流出。
黑黛怔住,直到清脆的声音跌落在地。魂铃滚落到她的脚边,她俯身过了好久才拿起。
红韶抹去嘴角的血迹,“你如愿以偿了,”她勉强站起身艰难地说出令她不愿相信的名字,“黑黛。”
对面的人丝毫没有反应,仿若未闻。那袭墨色裙衫转了个身,径直往更深处走去。
“从与你第一次交手时我就有所怀疑,于是我私下去往西沙庙找到庙口的先生,发现你的束腰带已经不在了。我思来想去,觉得这腰带只有你会拿回。况且知我身上有魂铃者,你也是其中一个。”
“第二次交手时,我屋里的东西都没被翻过,唯有枕头有了异样。记得我曾与你说过,我将魂铃藏于了枕下。这些我对你都有起疑,直到我知晓这江湖中有个叫易容术,可仿众人面相。古董铺的掌柜说,那配方是从一位夫人手中买来的。”
“从掌柜道明的种种迹象,我想那夫人应该就是你的母亲。阿黛,你说你偶感风寒,但窗棂未有开窗的痕迹…”
说到此处,红韶看着背对她站立的身影,影子沉默站着,终于她掀开了帷帽露出本来的面容。
黑黛半个身子都隐匿在暗影中,红韶能发现她的身份她没觉得诧异。被戳破的后果她想过千次万次,如今也算坦然接受。
“是我。”
“你骗了这么久,没想到从一开始我对你的怀疑就是对的。你果然身怀武艺,这束腰带便是软玉剑吧?”
“是。”
红韶冷笑一声,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坠落:“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奇怪,江湖簿从来不会记载一个不通武艺的人。原以为你医术高明,故破例了。既如此,看来你对天南令也有意。这魂铃就当我送你的,日后江湖再见不必相让!”
红韶的话说得决然,她飞身掠向屋顶最终与夜色相融。
黑黛不知道自己究竟立在墙边多久,冷风嗖嗖吹刮着衣衫,直到整个身体僵硬麻木。
她凝视手里的魂铃,喃喃着,“对不起红韶。”母亲的寿命等不及她此刻放手,她要为母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