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愿意和我倾诉这些,我很开心。”覃周轻声说道。
滕云阶感受着覃周的指尖微微颤抖,轻柔的擦去自己眼角的泪痕。她不由自主地想到最开始在B市时,看着银行卡剩下的四千块,面对高昂的房租和生活开支,无奈之下,她砍掉了去看心理医生的那部分。
那天是滕云阶的生日。覃周满心欢喜地拎着蛋糕,想给她个惊喜,希望让小苦瓜开心点。
然而,滕云阶不知道她要来,当时正在发病,情绪失控,指甲深嵌进掌心,血染红整个手掌。
听到忽如其来的敲门声,滕云阶愣在原地。
那一刻,滕云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门外不管是谁都不能让对方看到自己如此可怖的样子。
“麻烦等一下。” 滕云阶强忍着哽咽,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
覃周在门外听到了滕云阶压抑的声音,她知道滕云阶留在北京,也知道滕云阶私自停药。覃周本以为是她认为自己病情可控才停药,现在看滕云阶是根本没想治病。
“开门让我确认你没有受伤好吗?”覃周轻敲着门,语气里夹杂着急切。
“不要!”门内的人尖叫着抗拒。
覃周开始犹豫起来,她开始思考要不要继续要求滕云阶开门,毕竟现在看起来像一场逼迫。直到听见门内传来的抽噎声,覃周开始寻找这扇门的钥匙。
在一番寻找无果后,覃周心急如焚,只能用力拍门,她实在是怕滕云阶一个人待着发生危险。
滕云阶从未想过,平日里看似温柔的覃周,手劲竟有这么大。几掌下去,巨大的声响震得她耳朵嗡嗡作响,耳鸣不已。
“你到底想干什么?”滕云阶打开门,垂着沾满血的双手,眼神默然,声音里带着丝疲惫。
覃周张张嘴,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一时竟不知道该什么,只把滕云阶揽到自己怀里。
滕云阶感受着覃周因砸门而破皮渗血的手,正一下又一下,温柔地拍着自己的背。
后背的布料被覃周的血慢慢浸湿,湿润的触感让她所有的防线彻底崩塌,情绪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她觉得自己最不堪、最丑陋的一面被覃周看到了,满心的羞耻与痛苦无处宣泄。
于是滕云阶张嘴,一口咬在了覃周的肩膀上。
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刺痛,覃周一声不吭,紧紧抱着滕云阶没撒开。
直到感受到血腥的气味在口腔出现,滕云阶才缓缓松口。
“覃周,我是不是个害人精,谁对我好我就害谁受伤。”
“不是,如果可以减轻你的痛苦,我愿意受伤,我们都愿意。”覃周在滕云阶耳边轻声说道。
覃周想,如果可以的话,就像刚刚咬她一样,所有的伤害她来承担就好。
接着覃周轻声询问滕云阶发病的原因,然而滕云阶却紧紧闭上了嘴,不愿多说一个字。
见状,覃周没有再逼迫,只是继续轻轻拍着她的背,就像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兽,直到她哭得力竭。
覃周就是从那时落下手抖的毛病的,思及此,滕云阶捏了捏覃周的指尖,声音带上恳求,“覃周,你别喜欢我,好不好。”
“为什么?”覃周不解。直到今夜滕云阶才好不容易敞开心扉,愿意全盘托出自己的脆弱,却又乞求她别再喜欢自己。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我不能自私,眼睁睁到看着你往我这个火坑里跳。”
此刻的滕云阶终于理解尹椮为什么要和她分手。曾经她劝尹椮时,一直说不进去。直到现在成为她的角色,才解开那些欲言又止的谜。
“我心甘情愿。”覃周微微挑眉,那只握着滕云阶的手不自觉地用力,仿佛在向她传递自己坚定的决心。
“知道面前是火坑还往里跳的人,是傻b。”滕云阶心想覃周怎么这么倔,柔性劝导没用,只能咬牙说了句重话,希望她回头是岸。
覃周心想,因为害怕面前是火坑就放弃自己心爱的人,是懦夫。犹豫再三,她还是没把这句话说出口,只伸手盖住滕云阶的眼睛。
“睡吧,别想太多了。我在这儿等你睡着再走。”覃周感受着滕云阶小刷子般的睫毛在手心里轻扫,声音也不由得放轻。
滕云阶乖顺地闭上眼,她想说,覃周你这是逃避。但被覃周喜欢的感觉实在太好,她贪恋这份温暖,最终选择和覃周一起,逃避这个棘手的问题,自私地享受着覃周给予的这份珍贵的喜欢。
滕云阶发觉自己的睡眠质量又回到了从前那种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被惊醒的状态。覃周刚将手收回去,她便不自觉地睁开了双眼,就这样与覃周四目相对。
“你要回去睡觉了吗?”几乎是话出口的下一秒,滕云阶就感到后悔。她暗自埋怨自己,怎么能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覃周不回去睡觉,难道还要在她床头守一整晚不成?
“下楼去补一个晨跑的镜头。” 覃周回答道。
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七点。滕云阶想到覃周竟在自己床头坐了一整夜,陪自己到天亮,她的心里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