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周,明天陪我回去看看吧。”滕云阶冷不丁冒出一句,没头没尾的。
“回哪?”覃周疑惑地问,抬眼看向滕云阶。
“高中那边。”滕云阶脑海里浮现出抽屉里的那把旧钥匙,思绪也随之飘远。
其实高中对她来说,没什么可回忆的。所有人的高中都差不多,没什么值得拿出来单独说的,再加上高中关系最好的人已经去世,高中对滕云阶来说就变得陌生。
可不知为何,她心底就有个执念,让覃周陪自己回去一趟。
在她的认知里,那些刻骨铭心的爱情,主角不是从天而降的英雄,就是一直陪伴在身边的青梅。她甚至幻想过,自己小时候被绑架,千钧一发之际,覃周如神兵天降,救下了自己。
当然,这不过是幻想,现实里,她从未遭遇过绑架,覃周也从没去过她家乡一座名不见经传,普普通通的二线小城。
“那你见过海吗?不是小水沟,是海。”滕云阶皱着眉一脸认真的问。
滕云阶的话在覃周耳中太过莫名其妙,搞的覃周一愣,摸不着头脑地说:“见过...怎么了。”她记得她有和滕云阶说自己去追鲸,鲸鱼不会在水沟里出现吧。
“哦。”滕云阶轻声应了句,语气里透着一丝失落,像是期待落了空。
在上高中的时候,她天真地以为全中国只有 D 市才有真正的大海,其他地方说的海,不过是稍大些的水沟罢了。
所以她满心希望,覃周未曾领略过大海的波澜壮阔,能把人生第一次看海的经历,留给和自己。
当晚,滕云阶把覃周安置在客房后,回到自己房间,从抽屉里拿出那把旧钥匙,在指尖反复转动,眼神里满是复杂情绪。
她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毕竟她一向自认为是个豁达包容的爱人,如今却因为覃周见过海这件事,心里堵得慌。
这种情绪直到覃周和滕云阶站在公交站台旁,才得以缓解。
覃周见过海但没做过公交。
“简直不可思议。”滕云阶一边用覃周手机帮她注册本地公交卡,一边感慨道。
“小时候有司机,长大自己开车。”覃周脚尖不安分地轻点地面,时不时伸长脖子张望着车来车往的路上,想找到她们需要坐的车。
“反了,这是终点站,车从那边转弯来。”滕云阶忍不住笑了,伸手将覃周的头掰到正确的方向。
正说着公交车缓缓驶入站台。两人上了车,覃周靠窗坐下,迫不及待地将窗推开一个小口,感受着独属于D市的风刮在她脸上,搓了一把有些发麻的脸,在滕云阶的笑下,又把窗关上了。
“风真大,夏天也这样吗?”覃周捉住滕云阶的手,贴上自己脸颊,却发现滕云阶的指尖比自己的脸还凉。
滕云阶一边大力揉搓着送上门的脸颊,一边回答:“不啊。”
“那夏天开窗坐公交会很有意思。”覃周憧憬地说后,往滕云阶的手心哈气,帮滕云阶搓手。
“夏天会很潮,有海的腥味。”说着滕云阶还耸了耸鼻子,仿佛那股腥味已经钻进鼻腔。
“嗯?”覃周抬眉看她,不解地问:“海的味道怎么传播这么远?”
“因为他们都带了波X海苔夹心脆。”滕云阶脑子都没转下意识的就开始逗哏。
覃周瞪大眼,一脸呆滞地看滕云阶,更摸不着头脑了。
“海的味道,我知道。”只能自己刨梗说的滕云阶有点无语。
滕云阶彻底没了辙,默默抽回手,从兜里掏出手机,找出波 X 海苔夹心脆的广告,在覃周眼前反复播放。
覃周看着手机里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但滕云阶没撒谎,夏天的D市带着属于海的腥气,咸咸的,不被高楼所阻隔的肆意传播,因为在路上所遇到的每一个都可能刚从海边回来。
“我跟老师说了今天要回学校看她,不过咱们哼哼,翻进去。”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色逐渐熟悉,滕云阶志得意满地说,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翻墙的潇洒摸样。
可当她看到学校被加固的栏杆时,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整个人愣住了,足足停顿了一分钟之久。覃周都以为她死机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滕云阶回过神,尴尬地拉住覃周的袖子,讪笑着说:“呃…… 咱们还是走正门吧。”
“你以前都从这儿翻进去?” 覃周好奇地问。
“对呀,我都翻过去。”滕云阶答。她的语气里充满惋惜,给覃周讲述她校园生活的第一步就不对,真是出师不利。
原来她和尹椮午休时间翻墙出去吃饭,五次能有三次都从这里回学校。但现在栏杆被加高了,也就是说覃周不能感同身受地陪她回顾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