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处张望了一下,在确定没人后,严芷徽便一步一步地朝严挽城的寝殿内走去。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紧握着的白色小玉瓶,嘴角向上扯出了一个弧度。她是严家的金娇玉贵的小姐,平时被严丝合缝地保护着,要想这样只身一人跑出来一趟可不容易,她这般煞费苦心,瞒住她爹娘溜出来,就连手上的秘药,也是她大费周章找人讨来的。
此番行动,她势必要得手!
没有人知道,这几日她过得有多不顺心。自己满腔热情邀请由迟悯入严府,都被对方以事务繁忙为由三番五次地拒绝了,唯一应邀的那一次,嘴上还念念不忘地挂着池御虔的名字,气得严芷徽在夜里就屋内的物什都摔了个遍。
打她小时候起,她就被娘亲教育着,要学会亲近自己那芳兰竟体的堂兄,若是日后能同他结为连理,那便是再好不过了!严芷徽自知自己那堂兄的过人之处,亦是从心底仰慕他。只不过这头爹娘日日给她施压,另一头还有一对锦湘派的母女在一旁虎视眈眈,她的压力实在不小。
可遇见由迟悯后,她转变想法了。无论是实力亦是外貌,此人都不比自己那堂兄差多少,自己如何能不倾心于他?
可如今呢?这二人中一人袒护着池御虔,一人倾心于池御虔,池御虔池御虔……
这三个字都快要成为严芷徽心头的阴影了!
这个女人有什么好的?倒也不见此女长得有多么倾国倾城啊!整日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从骨子里就是个贱婢子!令人作呕!
可倘若有一日,自己心仪的女人突然变得痴傻疯癫、骇人至极,由迟悯又会如何呢?
严芷徽看着手中的小玉瓶,无声地笑了笑。
疯癫之人,整个六大仙门尚且容不下,到那时候严挽城还会袒护她?由迟悯还会心仪她?
区区池御虔,不足为惧!
严芷徽伸手推开门随即映入眼帘的是简洁大气的布局,只不过这屋内稍显凌乱,半空中还悬着一个……呃,球?
那肉乎乎的球缓缓转过身来,对上她目光的那一瞬,两双眼睛不约而同地呆住了。
彼时,饕餮正饿得满地打滚,池御虔临走前留下的葡萄早就被它吃了个精光,连梗都不剩。
说真的,池御虔要是再不回来,它就要抱着这床榻架子啃了!!!
正饿得头脑发昏时,“吱呀”一声开门声响起,它立即转过头去,满心欢喜的它对上的却不是它心心念念的阿虔,而是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少女……
“啊——”严芷徽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喊叫,手中的玉瓶子也“哐当”一下掉落在地。
饕餮忍住没去捂自己的耳朵。
大妹子你别叫了,人家都快要聋了……
严芷徽满脸惊愕,伸手指着它:“你是妖……不、是魔!池御虔这贱女人、竟……”
她的声音颤抖着,震惊之余竟还带了些兴奋。
饕餮心中无语:是个屁!人家是凶兽你个睁眼瞎的东西!
怎么办呢?要把她刀了吗?在这里弄死她动静是不是会大了些?自己也不会处理尸体啊!阿虔这会儿会怎么办呢?要不要先拖延一下时间?
饕餮犹豫不决之时,严芷徽却倏忽笑出了声:“本以为今日还需本小姐亲自动手,看样子竟是不用了,只要将这里的事情传出去,池御虔那贱女人定会……”
“定会如何?”不待她说完,一道平静如水的绵柔之音从身后冷不丁传来,严芷徽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一阵淡淡的莲香扑鼻而入,扰得她心绪杂乱,此时严芷徽的大脑一片空白,她隐约在这丝清雅的莲香中,嗅到了一抹死亡的气息……
可她偏不信邪,猛然转身过去。
“你……”
方吐出一个字,眼前一道银光骤然闪过,随即是一片猩红的血色似烟花在眼前炸开,模糊了视线。
“啊啊啊啊啊啊——”
这下饕餮真得捂住耳朵了。
严芷徽双手捂住鲜血淋漓的眼睛,指缝间不断滴落着黏稠的殷血,啪嗒啪嗒砸落在地,绽出一朵朵骇人的血花。心惊胆战的惨叫声不绝,她连连后退着,却跌在了地上。
“严小姐,没人告诉你,不该去看的东西不要去看吗?”温柔的声音传入耳中,如春风啜茗,却泛起一阵阴冷之意,令人毛骨悚然。
看着她那副凄惨狼狈的模样,池御虔面无表情,提着沾了血的长剑,缓缓靠近她。
“你、你若是杀了本小姐,严、严家不会……不会放过你的!”严芷徽强忍着剧痛,尖叫着出。
池御虔不以为然,嗤笑一声:“严家?六大仙门我尚且不怕,更何况你那小小的严家呢?”
说罢,她又低头瞥了一眼那滚落在地的小玉瓶,语气隽永:“不过,严小姐,论心思歹毒,还是你更胜一筹啊!”
随后,她抬起剑,果断轻盈出手,在少女的颈前抹出一道银光,霎时间,血花四溅,斑驳撒在她月白烟罗裙上,如红色泼墨,在一望成雪的画卷上缀上殷殷艳梅。
“咚”一声闷响,那颗美丽的脑袋着地,池御虔心中悬着的那块石头也随之落下。
“阿、阿虔……”饕餮忐忑不已地看向她,“这女人的叫声太大了些,万一引来了其它人……”
“放心吧,我在进来前施了蔽音术,屏蔽了这里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