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丰叹息:“朝中那些,不见得是空穴来风,皇后毕竟是异邦皇后,如今在我天瑾位高权重,叫人如何安心。”
雍王忠良憨厚,是个久居盛京的闲散王爷。云丰早试探暗示过雍王,奈何他视而不见,心宽的大有一副只要天瑾不亡国,便都不是大事的气概。
雍王与当今圣上一同长大,时常进宫伴驾左右。这已经一连半个多月没见到圣上。朝中人心惶惶,人人都在传,圣上出了事。那时太后是与皇后抗衡唯一的依仗,可谁都没料到,太后宣布择立太子陆霄为储君。后来又不知怎的,朝中一半的重臣,临阵倒戈,站到了皇后娘娘那边。
雍王:“如今这样,该怎么好啊!纵使皇兄病的时日无多,母后也不该那么狠心,况且,霄儿那孩子....”
在云丰来看,陆霄比雍王还不靠谱。
国公爷:“王爷肩上的担子重了。”
听云国公这样说,雍王想起刚刚册封的太子妃“顾小满”,他对突然冒出来的妹妹“顾姝蕊”十分感兴趣:“听说顾家二娘,妒恨成性,杀了顾首辅夫妇不算,连自己的亲生母亲也没放过?真的假的?”
雍王是个风流浪子,实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云丰摇了摇头,他低估了雍王的纨绔,苦口婆心:“王爷啊!你本是至善之人,身为天瑾皇族,锦衣玉食,有圣上疼你宠你,你想想,若是天瑾真的被妖后给端了,那你我这些人该怎么办?死后又如何面见列祖列宗。”
雍王本是想问云丰对这正被通缉的顾二娘有什么看法,她惯来喜欢吟诗作赋,赏花弄草,畅谈风月。眼下却忘了他正对着的是云丰这一老古板。雍王呲牙笑了笑:“国公爷不用着急,霄儿是皇兄唯一的儿子,国家大事有他呢!”
云国公看着雍王,对着这样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阿斗,他当真气急了,恨铁不成刚,当下就甩袖,离开了园林。
被抛下的雍王尴尬的挠了挠头,小跑跟上了云丰:“哎吆!国公爷,你等等我,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这天下是我哥哥的,我是觉得这些得先见到我哥哥。”
比起权力,雍王更在乎兄弟情分,他不忍皇兄病好了对他失望痛心。朝中大臣要拥立他,这种六亲不认得事他做不出来。
云丰老头倔强生着闷气,头也不回:“王爷一片赤胆,奈何过于迂腐!”
乌云盖日,一片刺骨的春风席卷过整片桃花林。花枝乱颤,簌簌作响,雍王看着云丰的背影,感到不解。先帝本有九子,他是最小,由他的皇兄抚养长大,长兄如父,后来更是亲上加亲,他怎么能......
云丰正要再说什么,就见远处于姑姑带着一行宫奴儿走了过来。于姑姑到了她们二人身旁,毕恭毕敬行了一礼:“雍王,云国公万福金安。”
雍王心情不佳,并未应答。
云丰勉强笑着:“于姑姑好。”
于姑姑是皇后身边的人,听命于皇后,对谁都是皮笑肉不笑:“这话要问云国公了,皇后娘娘有请,云国公就随婢子走一趟吧!”
雍王看向云丰,才开口问于姑姑:“是什么大事?可是哥哥...”
于姑姑朝雍王行了一礼:“殿下自己在这林子里在逛逛吧!国公爷不能陪您了。”
说罢,弯腰卑躬,说了一个“请”字。
云丰颔首:“劳烦于姑姑。”
于姑姑紧随其后:“不敢。”
这园林中间栽种的桃花树,前面是一片梨花林,后方则是一条溪水配上竹林。雍王喜欢春日桃花跟梨花,夏日才会去竹林避暑,秋季这里有果子,冬季则萧瑟孤寂。尤其是后园一大片竹林,阴寒之际,只有夏日去才最为合适。
“只是不知,今年夏至,哥哥可能同我一起在来竹林避暑。”
云丰知道皇后此刻召见他,跟“陈圆”有关。
“参见皇后娘娘。”
两人对峙多年,见云丰这副落魄的模样,合欢花知道云丰活不了多久。“云国公,天香阁的香试会考第一名是你义女,叫什么来着.....”
突然想不起那人的名号,合欢花居高临下,将云丰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云丰鞠了一礼:“皇后娘娘,陈圆。”
合欢花睨视着云丰,真的想起了什么一般:“噢!是啊!好像确实是叫陈圆。”
云丰:“娘娘不是知道,我那义女,是我年轻时在江南收养的,江南一带花厂花农众多,她便是花农之女,后来家破人亡,无家可归,我就将她接到了京城来住。她自小嗅觉灵敏,悟性又高,对制香,很有天赋....”
“只是....”
合欢花随口接了一句:“只是什么?”
云丰:“..本是想让她在府中了度此生,不想这孩子胸有大志,非要参加香试会考....”
“哈哈哈...云国公不舍得?”合欢花笑着:“本宫倒想看看,你说的天赋极高悟性极高到底有多厉害。”
云丰不愿顾小满涉险:“娘娘..小女憨厚,只会制香,还请...”
合欢花听出他的意图,打断:“回去多给她买点好吃的,本宫期待她的表现。”
云丰:“...是。”
“这些年你们这群老头子,越发恭顺了,好难得。”合欢花嘴角噙着笑意,淡淡的:“不是在耍什么幺蛾子吧!国公爷,人活着可不容易。”
云丰脸色泰然:“娘娘哪里话,小女还望娘娘多照顾。”
合欢花冷笑一声:“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