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尔西特是座小城,他们学校也没有建立在最繁华的地带,抬头一看,远处便是连绵黢黑的重重山影,夜晚看着吓人,到了清晨,却有一种被洗涤过的美丽,因为太阳会从那头冉冉升起。
马路上好像有城市环卫往地上洒了水,映着月亮,上面像抛了一层光。
贺莲唇上的银环都泛着冷白的光泽,如明月一般。
“看什么?”贺莲骑上了校外停的单车,往上一跨,对呆愣的程鹤斯说,“我就好奇了,你总是往我脸上看。是觉得我好看吗?”
程鹤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的事情,他的脑子难得地反映慢了半拍,竟然就这么点了头,还认真地说,“是的,你长得很漂亮。”
贺莲额角抽了下,握着把手的手背青筋都凸起了,他笑起来,却看着并不像在笑,“漂亮是形容一个男的吗?以后夸我帅好吗?”
程鹤斯倏然扭过了头,说了一句“抱歉。”
他怎么感觉变得别扭起来了?
明明程鹤斯只是像往常一样抓着肩上的书包肩带,但他的侧过去的脸埋藏在切尔西特总是很雾蒙蒙的黑夜里,却平添了几分萧落起来。
“喂,别发呆了,赶紧骑上车走吧。再晚一会儿就迟到了。”
但程鹤斯没动,似乎在犹豫什么。
“你没骑过这里的共享单车?”贺莲想起来他刚转来,应该没来切尔西特多久,便道,“和中国的一样,扫码就行了。”
程鹤斯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贺莲沉默一会儿,试探问道,“我去,难道你不会骑自行车?”
程鹤斯刚张口,贺莲打断了他,“真特么麻烦,不早说?这时候要什么面子,我不给别人说就是了。”
他一脚撑地,刹住自行车,把背上的琴包往程鹤斯那里扔,“帮我背着。坐我后面,我载你。”
程鹤斯被这突然抛来的琴包惊了下,所幸双手稳稳接住了这沉如金子的东西,脑袋里那点混沌也给搅散了。
他背上贺莲的琴包,手抓在后座栏上,但两个几乎快一米九的男生一起骑这辆小单车,倒显得单车不堪重负。
贺莲骑得歪歪扭扭,最后终于不耐烦道,“你把手放我腰上。你这样挂在后面我没有实感,等会儿我骑快了,把你摔下去我都不知道…额,我是担心我的琴摔坏了。”
程鹤斯犹豫了一会儿,道,“我,可以吗?”
“…趁我后悔前。”
他话音刚落,程鹤斯的手臂就蜷过来了,给贺莲一个激灵按了半路的响铃。
这路上着实不好受,腰上的触感被百倍千倍的放大,连呼吸都不敢过度。
对程鹤斯来说,这触感却很新奇。
少年的腰身很紧实劲峭,透着薄薄的衬衫,温热的触感隔着布料贴在皮肤上,温度都是能令人精神麻痹的酒精。
实在有点微醺。
“操,你他妈再往下摸?”
贺莲登时一个猛刹车,遏制住手快往他腰腹探的修长五指。
程鹤斯像是当头一棒,立马放开手,“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妈的。你的腰长在□□?”贺莲咬牙切齿道,放出狠话,“手再不老实就去砍了。”
“…抱歉。”程鹤斯也没再接触他了,一手抓到后面杆子上,另一手挡住眼睛。
在这样下去…迟早要完。
贺莲的车突然就加快了一个速度,风刮地耳朵生疼,路过的电动车被这辆小破单车超过都忍不住看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骑的是摩托车。
前座少年的头发往后扬着,风鼓起他的衣服,身上那股清香就这么倒灌进口鼻,程鹤斯有一瞬停止呼吸。
这种味道过于浓烈,好像周遭全是这股味道,沁人脑肺。
以前在国内上学的时候,道路两旁种植着这样香味的树木,好像是…白玉兰的香味。
他仔细回想着,看向周围,都是叶子早已变成焦黄的法国梧桐,顺着视线落在少年肩胛骨上,微微弯曲的背和用力的手臂,将他的肩颈线都勾勒出来,风扬起他后颈的黑发时,苍白的肌肤沾着不自然的红。
程鹤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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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我擦。又输了。”余淼咬着烟“啧”了一声,他狠狠吸了一口,吐出一大圈白雾,又摁灭,重新开了一局游戏,“老子就不信了。”
“莲什么时候来?”森野问道。
他吐出的烟圈像一轮圆月,白雾散开,气味弥漫开来,是沁凉辛辣的味道。
这是贺莲当时从tesco带来的蓝盒万宝路,薄荷味的,余淼喜欢这种带香味的,因为抽了后再回去上课,也不会被人发现身上有烟味,但对森野来说,不够烈,他抽不惯这种,只是因为是贺莲买的,他不喜欢,也会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