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好的时候,会想来爬山吧。”
“是啊,可惜当时没有机会,现在有机会了,自己来了。虽然我特别想一起爬山的人没有来。”
程鹤斯沉默了一会儿,道,“后来,你还被关起来过吗。”
贺莲微顿了顿,他并没有问“那个人是谁”,也没有问“你从那里出来了吗”,而是说“关”。
突然觉得程鹤斯真是个敏锐的人,忽然一笑,道,“如果是那样,你还会现在见到我吗,刚刚在舞台上跟你一起表演的人是谁?”
“是幽灵。”
贺莲突然笑出声,笑得肩膀发抖,生理性眼泪从眼角溢出,他用拇指擦掉,揉了揉笑到发酸的小腹,缓了缓,道,“看不出来你还有幽默的天分。”
程鹤斯从他依旧未褪去绯红的脸上移开视线,望向触手可及的星星,仿佛伸手就能抓到,还有一条乳白色的线贯穿其中,那应该是肉眼能及,所能看到的银河。
他稍微抬手,虽然未能实在触摸,可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确实抓到了星星。
“喂,你真厉害,抓到了星星,需要我给你拍照吗?”
贺莲觉得他的行为似乎很有趣,在一旁揶揄道。
没想到程鹤斯却认真回复他,“你不是说过么,美好的事物既然能看见,留在眼睛里不就好了吗。”
贺莲歪头想了会儿,似乎在寻找说这句话的记忆,然后唇角朝上勾起,“你是不是真是个傻子,忘记了我前提还有句话吗,‘既然每天都能看到日出的话’,关键是,你能每天都能像今晚这样看到这样的星星和月亮吗,说不定只是我们幸运,今天天气好,所以能见到。”
“所以你起Beings这个名字,是想说,抓住当下,期待明天,这样每天都很美好,对吗?”
贺莲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瞬间好像知道了程鹤斯为什么起这个乐队名,但他并不确定,第一反应也并不是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但是大脑好像不受控制。
程鹤斯收回手,眼睛闪烁着看向他,“或许,有这样的原因?”
“那你知道生命不是永恒的吗,虽然一直活在现在,但以后的现在,就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了。”
程鹤斯却笑起来,“那么,你知道有人说过人类都是星尘么,死后,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就像我们看到的现在。”
“你现在是把我当小孩子看吧?谁不知道,小时候大人们总是哄小孩儿说,死后的人会变成星星,说不定现在我们头上的星星就有一个是我们的祖先呢。”
“这也有个科学理论来源。”
“……什么来源?你要现在,在这里,这种情况下给我上课?还是你要做演讲,TED演讲要是以后不请你我肯定不看。”
程鹤斯保持着笑容,摇摇头,道,“卡尔·萨根说,‘我们DNA里氮元素,我们牙齿里的钙元素,我们血液里的铁元素,还有我们吃掉的东西里的碳元素,都是曾经大爆炸时万千星辰三落后组成的,所以我们每个人都是星尘。’……每一段生命,都是宇宙赋予我们的宝贵旅程,然后,再重新回到宇宙。”
贺莲的眉微微上扬,道,“那,星星和星星之间也长得不一样吧,有帅气和丑陋之分,性格也不一样,你看,有的喜欢围着月亮转,有的喜欢单独站在远方,有的喜欢眨眼睛,有的一动不动。”
程鹤斯似乎笑出了声音,但并不像贺莲之前那样笑到弯腰下去。
“或许吧。所以,要拍下来吗,放大看看是不是每个星星的角不一样。”
贺莲倒还是真的好奇起来,于是在自己裤兜,卫衣兜里摸手机,手一滞,抓了抓头发,心里骂了声。
靠,手机一定掉沙发缝里了,他走的时候因为过于兴奋,根本没有拿。
程鹤斯似乎看出了他的困难,将手里还剩几格电的手机给他,“用我的吧,回去后我把照片发给你。”
手机既然不在身边,贺莲自然没那么想拍了,但是程鹤斯不仅把密码打开,而且贴心到已经给他调转到相机app,犹豫了下,还是接过来,愣了会儿,始终没动,然后磨磨蹭蹭道。
“喂……你想一起吗。”
程鹤斯疑惑看过来。
“我是说,”贺莲又挠了挠脖子,黑暗中他的耳根有些红了,“庆祝乐队成立,庆祝第一次演出,庆祝……第一次爬山看到繁星,要一起和星空拍照吗?”
贺莲觉得自己的大脑皮层都在发热,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但话已经说出就没办法了。
况且黑暗里总能遮掩许多东西,毕竟在深夜,人的情绪也会变得敏感,做出什么莫名其妙,冲动的事情应该都可以得到原谅或者理解吧……反正要是明天问起来,就说喝醉了?
一这样想,贺莲真的觉得头脑发昏,胃里在烧灼,关键程鹤斯真的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