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吃痛地松开，擦了一把鼻血。

顾知唯只觉得这家医院处处透着诡异，她必须要离开这里，可是没跑出几步，小腿就钻心地疼，她降低了速度，想把腿换成触手没成功，身后的几个护士呼啦一声扑上来。

手脚被按住，顾知唯喊道：“你们这是非法囚禁！放开我！”

尖锐的痛感袭来，她被扎了一针。

完蛋了，是镇定剂。

逃跑失败的顾知唯被绑回了那张病床上，生无可恋地望着护士，手背上被扎了一针输液。护士走之前，还用小熊玩偶挨着她的脑袋，试图给患者带来一丝抚慰。

顾知唯盯着陌生的天花板看了半天。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登出游戏了，但是不在市医院里，反而是被当成精神病患者关了起来，而且那护士走之前还说通知家属，难道……她还是被自己妈妈送进来的？

其他人呢，林偌呢？他是不是也被当成精神病管关着？

顾知唯漫无目的地想着，护士端了餐盒进来，提醒她道：“现在是午饭时间，我会把你的双手解开，但是你要保证不动手。”

“我……”

“下午你的妈妈会来看你。”

顾知唯爽快地答应了他：“我不跑。”

护士守着她吃完，收拾好餐具，复又把她的手绑上。顾知唯叫住他：“我不会跑的，你把我解开。”

“等一下，”他点点头，“我去给你拿药，你吃过药就可以自由活动了，我会跟着你。”

两粒白色的药片，就着温水吞下去，顾知唯终于能够活动，坐在轮椅上，在护士的陪同下走出了病房。

“我的腿是怎么回事？”

护士道：“你前几天逃跑的时候从楼梯上摔下去了。你昨天接受了治疗，记忆混乱很正常，今天下午阳光充足，去花园里逛逛吧。”

楼下的绿茵里，三五成群的病人在闲逛，顾知唯行动不便，护士在后面帮她推着轮椅，绕着小路一圈一圈地走。

阳光明媚，顾知唯坐在轮椅上有些困顿，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妈妈的声音：“宝贝，我来看你了，听说你的后遗症很严重，现在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

“还好，妈妈，”顾知唯问道，“你为什么要送我来这里？你觉得我是精神病？”

她没想过有一天会被自己妈妈送进精神病院里，从小到大，这个词根本和她不沾边，顾知唯的妈妈说的最多的话还是：“她很懂事！”

“宝贝，我知道你很在意高考……”

“但是事情发生了，就别再想那么多，来年再战嘛！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她没参加高考吗？她胡思乱想什么？顾知唯一头雾水，忙说：“我考了啊，妈妈，我考的是A大人工智能，你忘了吗？”

“唉，”顾知唯妈妈爱怜地摸摸她的脑袋，“是，我的宝贝一定能考上的，你听话，乖乖吃药配合治疗……”

“别说了！”

顾知唯忽然拔高了声音。

她情绪激动地一拍扶手，“系统，为什么要用她来骗我！这个世界是假的，她也是假的……”

刺耳的嗡鸣在脑中回荡，上一秒还处在亢奋状态的她，下一秒就委顿下去，就像机器被抽掉电源。

“扶着她，我给她喂药……”

朦朦胧胧，耳畔有人在不断说话，她的嘴唇被塞进去一片药，含在舌面上，微凉极苦，护士在叫她不要吞下去。

刺目的白炽灯，有人在问她问题，顾知唯虚弱地抬起眼帘，视线模糊。她好像没办法思考，只能坦白说出自己的全部记忆。场景切换，胳膊被按住，顾知唯觉得自己又挨了一针。

手脚被束缚，厚重的被子盖在身上，像挣脱不开的茧。

医生剥夺了顾知唯行动的权利，灌流食，每日打针，注射那些令她昏昏欲睡的药物。然后是提问，她的回答不变，这些步骤再次重复。

顾知唯发现，只要自己的情绪波动过大，药物就会加倍，所以她很好地克制住自己，像条死鱼一样任他们盘问折磨。

这是游戏，那她就不用在意太多了，只需要想办法通关就好。

顾知唯假装顺从那些医生和护士，减轻药量，总算不会一到九点就陷入沉睡。这群丧心病狂的家伙，再这么扎针，她的两只手臂都凑不出一块儿好皮了。

深夜，护士都离开了，顾知唯被绑在床上，无聊地看月亮。

“咔哒”，病房外传来很轻的脆响。

突然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不是护士，护士的脚步不会放得这么轻。她转了转眼珠，看见一个穿着病服的人蹑手蹑脚靠近。

护士临走前把灯关了，她看不清这个人脸，对方蹲下身体，看了看她床尾的牌子，惊喜地出声：“顾知唯！”

是林偌的声音。

“是我，”顾知唯有气无力地回答，“你过来，帮我把束缚带解开。”

手腕得到解脱，顾知唯尝试用手臂把上半身撑起来，然而药效还在，她试了几次也没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