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家小少爷娇生惯养的,昨日也不是特别冷,没想到不过走了三个时辰的路就病倒了。
祁筠之前想要快速赶路回去也是因为想要尽快平安离开这些小国,他怕瘟病会传染到夙棘和自己身上。
早点回去自己国家才能安心,在这什么也干不了。
只是紧赶慢赶还是出了差错,越担心的事,来得越快。
想到这里祁筠叹了口气,夙棘生病了,现在就算想着急赶路也不行。
中午夙棘从昏睡中醒了过来,精神也好了许多,身边都是草药味,祁筠在他沉睡的时候去城里买了药来熬药。
如今城里空气不好,到处是病人,在这城外呼吸新鲜空气,说不定病好得快点。
“我得了瘟病?”夙棘咳嗽了一阵,心都凉了半截。
这几个月被困在这小国,一直没生过病,还以为老天保佑。没成想还没嘚瑟多久,病就上了身。
“别胡说,这几日天冷,你肯定是着凉染了风寒。”祁筠把药端过去,不准他说晦气话。
大疫这种天灾一般在天暖时会消失,如今三月初,天气渐渐暖和,或许灾情很快会消失。但不管灾情何时消失,祁筠都希望夙棘不要染上瘟病,要不然必死无疑。
“要是我真的得了瘟病怎么办?岂不是辜负了你一片情。”夙棘苦笑,将一碗药一饮而尽。
祁筠特意来寻自己,自己要是死了,他岂不是白忙活一场?又该多么伤心。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夙棘问。
就这么一点一点地找过来,该有多大的毅力,又吃了多少苦?夙棘光是想想就心疼,
大疫之下,夙棘见过了很多不孝不忠无情无义的人和事。他没想到祁筠能做到这个地步,根本没想过。
“你给我写的那些信,每封信开头的字连起来读,是‘山云相连,顶峰相见’,像是故意而为之。那时我就猜测你没有死,或许哪一天就会出现在我面前。
两个月前我去了会茶阁,现在改名叫醉云楼。那里的伙计提起他们东家的容貌身长,我听着就有几分像你,心中更加确定了七八分,于是过来找你。”祁筠有怨气,既然活着,为什么几年了一直不回去?
“我也想尽早回到你身边,很想你,哥哥。”夙棘半是撒娇半是难过。
当初易容替他而死的是那胡人好友找来的死刑犯,夙棘脱身后也会时常梦到夙家人,亲手送夙家满门上路,夙棘过不去心中那道坎,大病一场又守孝吃斋念佛两年。
后来开始做长途贩卖的生意,吃了很多苦,手中攒了一些银子。
有了银子后买了玶阳城的铺子,夙棘让手底下的几个伙计去了玶阳城打理铺子,自己带着一批人来这两个小国卖粮食。这一次过来,银子亏了大把,粮食被抢光,手底下的兄弟因为瘟疫死的死伤的伤,也被迫分开自寻生路。
“我准备醉云楼开业了就去找你,没想到被困在了这里。”夙棘也难过没早点去找祁筠。
“你变了很多,”夙棘伸手去摸祁筠的脸,伸手到一半想到自己可能患了瘟病,又缩回手不敢去触碰,“容貌变了,气质也变了。”
夙棘一开始真没认出来他。
祁筠瘦了很多,瘦得脸如今小小的,感觉脸上的骨头都瘦没了。
眼神变化最大,以前眼神内敛柔和,呆呆的,很可爱。现在眼神锋利有神,不可爱了。
明明是一个人,但夙棘就是觉得哪里不像了,有时会认不出来。
“你可以直接说我老了,”祁筠脸色难看,似笑非笑道,“想换人了就直说,我不纠缠你。”
“你别说这些难听的话,我哪里有别人,心里只有你一个,”夙棘小声笑着反驳,“而且你也不老,好看着呢,我很喜欢你呀。”
以前皇帝哥哥有多甜,现在就有多凶。
夙棘垂头丧气,几年不见,媳妇儿脾气变大了。
祁筠拿过药碗去小溪边洗干净,叮嘱道:“快点把病养好,我不想死在异国他乡。”
落魄的夙棘听话点头,每天的任务就是吃药吃饭和休息。
俩人嘴上不再说,但心里都害怕夙棘得的是瘟病。
三天后夙棘额头不再发烫,人也生龙活虎起来。俩人这才安心,万幸,只是普通伤寒。
祁筠要带着人继续赶路,没想到夙棘一直心事重重。
“有什么话你直说,不要吞吞吐吐。”祁筠冷眼看他。
夙棘现在看到媳妇儿冰冷的眼神就害怕,支支吾吾道:“我……我现在不能回去。”
祁筠眉头立马皱了起来。
“你……你能不能自己先回去?”夙棘一边说一边将头垂得更低。
他知道自己说这番话很不是人,祁筠冒着生命危险来找他,他却这样。
祁筠冷笑,玩弄着自己制作的箭矢笑道,“为何?”
“我要去找一位好友,你认识的,就是那胡人,他叫呼延雄。”夙棘讨好地笑。
他和呼延雄一起来这卖粮食,不能自己一个人回去。当初瘟病肆虐,一群人各自被迫分开,除了呼延雄,还有其他兄弟,他都想去找一找。
祁筠沉默不语,醋劲上来了,由吃醋转为恨。
“你就那么喜欢他?冒着危险也要去找他?”祁筠吃醋极了,也恨极了。
夙棘有太多好友了,这个胡人是他最吃醋最嫉恨的其中一个。
有自己还不够,还要那么多好友,自己在他心中能排第几?
“不是喜欢,是好友,很重要的好友。”夙棘举手发誓,真的真的真的只是好友而已。
“有多重要?比我更重要吧。”祁筠心都要碎了,气得想把周围的一切都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