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容对武从喜的话不甚明了,以为其指的是武家扶持先帝之事,但又为何提及邓皇后?又觉蹊跷。
此念一闪而过,未及深究,上首传来声响:“皇上、皇后驾到——”
群臣纷纷起身,薛容亦随之站起。
正旦宴即将开始。
燕容忽然开始想念陈秀锦,不知她在做什么?他想,若此时有她在身旁,该有多好。
皇子府中,陈秀锦正与桂芳闲谈,问及翁后之事。
翁后早在当今圣上为四皇子时便入府为侧妃,因其时四皇子不受重视,除皇子妃邓氏外,其余妾室出身皆不高。翁氏之父为锦衣卫千户,门第不显。
后来四皇子登基,翁氏被册封为贤妃。再后来邓皇后薨逝,翁氏以资历继任皇后,无甚波折。
陈秀锦问:“翁皇后为人如何?”
桂芳答:“邓皇后在时,翁贤妃不显山不露水,沉默少语,基本上没卷进什么事端。邓皇后少涉后宫事,唯与她有几分交情。祁王和永嘉公主与咱们殿下交好,也有这层关系在。”
“不过……自成为继后,翁氏一面扶持翁家亲戚,一面为祁王殿下谋求储君之位,如今更是趁陛下身体有恙而多涉朝政。”
“今日这场正旦宴,按例皇后应于后宫宴命妇,然翁后以协助皇帝为由,已连续三年出席正旦宴。”
*
皇帝与皇后一同驾临,众臣齐声朝拜。
翁后跟在皇帝身边,含笑看着下方。她年近中年,眉眼间多了几分沉稳,令人难以揣测。
前些年,还有大臣上疏指皇后出席正旦宴与礼不合,结果不是罚俸就是贬官,皇帝对此也不置可否,大臣们遂不敢再言。
如前几次一样,皇帝坐在首位,皇后坐在他的左前方低一些的位置。
皇帝、皇后落座之后,其他的人亦各归其位。
正旦宴流程繁琐无趣,众臣虽表面一板一眼,然目光不时四处逡巡,最后落在前方的两位藩王——祁王和晋王二人身上。
这二人是仅有的两位获准入京赴宴的藩王。所有人都心照不宣,未来储君必出自二人之间。
祁王薛璟正襟危坐,面带微笑,似春风和煦。丝竹管乐声中、轻歌曼舞之际,他微微侧身,对薛容道:“闻昭儿所言,九弟近日喜得佳人,聪慧非常,不知可否得见?”
薛容:“……”
他冷淡答道:“多年不见,不想皇兄竟沾染了永嘉的脾性,竟然会对这种事感兴趣。”
薛璟含笑,说了一句莫名的话:“只是未曾遇此有趣之事。九弟,你太心软了。”
薛容闻言,眉头微皱。
*
陈秀锦刚送走桂芳,正欲在皇子府中闲逛一番,忽闻下人通报,有客来访。
得知来的是两位男客,陈秀锦心生疑惑。此时正值宫中宴会,来访者岂不知薛容不在府中?
可下人言:“那两位客人自称乃姑娘旧相识,专程来访。”
陈秀锦眉头一皱,心中顿生警觉,莫非是甄衡?
上次因薛容之故,二人未及告别,也不知他究竟如何。但是,毕竟是出了那等误会,她以为甄衡不会再来寻她,怎会贸然来访?
陈秀锦犹豫片刻,吩咐下人:“就说我不见客,让他们离开吧。”
下人领命欲退,她忽又叹了口气,问道:“桂芳姑姑离开了吗。”
“回姑娘,桂芳姑姑刚已出府,听说是去见在京的家人去了。”
陈秀锦问:“有没有遇上两位客人?”
“应该是没有。桂芳姑姑走得早些,否则也不会是小人来通报。”
陈秀锦点头,说:“你将两位客人带到正厅吧。”
不多时,两位客人现身。
陈秀锦见其中一人确是甄衡,另一人则分外陌生,是一个年约四十的国字脸男子。
下人引二人入厅,禀报陈秀锦。
甄衡见了陈秀锦,想说些什么,见下人仍在,遂未开口。
陈秀锦命下人退下,吩咐道:“此处无需留人,若有人回府,你先行通报我。”
“是。”
下人训练有素,对主子的吩咐言听计从,小跑着退了出去。
见人走远了,甄衡才上前一步,急声道:“表妹,快随我回家!宁王将倒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