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说什么鱼歌并没有要理会的意思,只是脸色有些难看,目光也很木讷,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发呆。倒是旁边鬼鬼祟祟看热闹的孔明灯戳人腰间软肉的动作一滞,按捺不住先跳了出去,“你不能喜欢鱼歌!”
“我不能喜欢,难道你喜欢?”
霎时,空气陷入一片死寂,静到只能听见地面上传来咯吱咯吱的响动,与其说穆云姗在踩雪,不如说她是踩碎了谁的自尊。
那么高的一个人被轻飘飘的话压弯了背脊,喉咙发出咕噜咕噜声响。他恶狠狠地盯着瞪他的人,飘忽的视线却再也不敢落在低着头的人身上,甚至拉开了些许距离。
冰凉的墙体穿透厚重的衣服冰冻了后背的神经,却始终唤不起出走的智商,明明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有了情绪的端倪,却始终不敢剖开内心仔细问问自己。
宋雨文眨巴眨巴眼睛,遗憾地长啊了声,语气有些说不上来的复杂,“他们是在给你助攻?你也太....”
孔明灯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不过..你把这些很隐私的事和我说可以么?”听完一场八卦的宋雨文这才有些后知后觉。
提起这些不愿独自回味的往事时孔明灯其实一直在笑,温柔而又平静的目光落在玻璃上印出的人影上,看着他若有所思地盯着杯底,轻声道:“不是说给你听的。”
鱼歌缓缓抬起头,这才发现玻璃上印着自己的倒影,视线微微偏转就和他对上眼神。
耳边好像静下来了,只听得见时钟滴滴答答地讲述那段过去。耳边又好像很吵,过往搭建的鱼缸被遗憾摧毁,碎裂的声响碾压着汹涌的内心。
孔明灯对着玻璃俏皮地眨眨眼,他们就好像又回到了曾经密不可分的时期,好似他们只是分离了一小会儿,而不是上千个日夜。
“哦哦。”宋雨文心领神会,“然后你就开始钓鱼了?”
见清瘦的背影消藏在墙角,孔明灯兴致缺缺地打了个哈欠,“你最心爱的东西丢了,你不找么。”
“能丢就不是我的。”宋雨文很是豁达,“那现在,你找到了么。”
“我能找回来,可是他不要我了。”孔明灯怅然一笑,站到门前向外面渐渐停下的雨夜探了眼,抚摸着玻璃上湿凉滑落的雨珠。
那件事后,有过密切交流的他们多了惺惺相惜,不知道鱼歌和寒寻春做了什么交易,总之他逃过一劫,不过那时的他根本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而是对另一件事欣喜若狂。
寒冷让鱼歌受凉生病,而他们也像找到了情绪的出口,肆无忌惮地宣泄着对情感的不满与愤怒。
动没动手记不太清了,只记得他们在关系上有了巨大的缓和与变化,破开了窗纸,陷入了短暂的热恋。
三月中他脚步轻快地赶去外省参加考试,四月初回学校时,世界天翻地覆。
穆云姗被开除,而寒寻春愿意追随爱情的脚步陪她远走高飞销声匿迹,唯独得到被保送消息的鱼歌,被杜女士带走,不知所踪。
而听到这个消息的他,并没有寻找。
生活中没了鱼歌这个人后,他才终于发现他的人生其实很无聊,原以为山川海地是他所追求的愿景,可在追逐时才发现,是因为有可以分享的人,才成了梦。
“想什么呢?我要回学校了,陪聊又不给发工资。”
“不是你要听么。”孔明灯笑着拿话噎她,“走了,明天见。”
感觉他有离开的意思宋雨文还是挺高兴的,毕竟她早就到了下班时间,但听见他又说明天见,飞扬的眼角微微耷拉,“明天还来啊?”
“鱼老板原话,有需要联系雨文。”
熟悉的脚步声伴着风走出去很远,耳边还能回荡起鞋踩在雨坑里的黏连声。
鱼歌靠着墙抚摸着早已泛凉的水杯,突然笑了下,孔明灯不在的那半个多月,用一句兵荒马乱来形容,还真是过之不及。
“接水怎么那么久。”
被楼梯上传来的声音拉回了思绪,鱼歌仰头看着温润平和的笑脸,脑海中绷紧的弦骤然一抽,他摇着头慢慢往楼上走,错过宿远征时脚步缓下,没由来地问上句,“你们真的没见过么。”
他没有特意提及孔明灯,但宿远征却像是料到一样毫无疑外,他看着门板上板板正正的摆件,平静道:“我又何必骗你。”
“我知道。”
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