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季修赶忙开口,“两串直接给我,剩下的包起来。”
“得嘞!”大爷按照季修的要求迅速递了两串过来。
等付完钱拿上打包的糖葫芦,季修便准备开吃。
他刚抬手才发现自己另一只手拿着纸袋子,不方便,不等他说什么,耳边已经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给我。”
“什么?”季修不明所以。
阮相宜没说话,直接拿过他手里的纸袋子。
“看不出来你还挺贴心啊。”季修的手终于得闲,可以对着美食大快朵颐。
“你看不出来的事情还多着。”他说的是实话。
金轮一落,暮色四合,街上渐次亮起烛火,摇曳美丽。
阮相宜侧头看着认真啃糖葫芦的季修,眉心轻轻皱起。
严格算起来,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
季修此人,浑浑噩噩不着调,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我不想活了”的气质,却又拥有一颗滚烫的心。
他只是面冷,其实心热吧。
阮相宜这样想着,又握紧了手心里的小小玉瓶,而后将它丢入大袖中。
回到客房后,与阮相宜一屋的司徒烈并不在房中。
不过他也无意探寻此人的去向,放下季修买的糖葫芦后,又转身出了门。
方才给他东西的店小二是那边不知何时安插进来的人,不过他早就习惯了。
这么多年来,他从来不能随心所欲,身边的眼线一日也未停过。
可能是面店老板,可能是宫女太监,可能是青楼女子,甚至商贾文人都有可能是那边安排的人。
踏入此地时,他就观察过,客栈后方有一处林子,适合他前往处理自己身上的毒。
为了不让他忘记毒发的痛苦,那人会随机挑选某个月不给他送解药。
“知道痛才知道听话。”那人的脸隐在黑纱下,语气温柔,说出的每一个字却都让人感到心颤。
想起那道阴毒的声音,想起毒发时那钻心的痛,阮相宜面色一白,加快了朝林子走去的步伐。
夜幕已黑,林中偶有风吹过,树叶沙沙地响。
他踩上枯枝落叶发出的声响惊动几只鸟雀扑棱着翅膀飞向苍穹。
冷月高挂,洒下泠泠月华。
阮相宜走向林子深处,找到一棵粗壮的大树,席地而坐,背靠树干,而后缓缓从袖中取出那个小小的玉瓶。
不知何时才可以摆脱这个东西的控制……
他敛下眼眸,遮掩住眼中的恨意,打开瓶塞,倒出一颗红色药丸。
一阵风袭来,阮相宜乌黑的发丝被吹起一绺。
他仰头看了看在枝杈中若隐若现的月,轻轻闭上眼,而后抬手将红色药丸扔进嘴里。
喉结一滚,药丸下肚。
他没有睁开眼,而是潜心运功,助解药发挥作用。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解药被完全炼化,阮相宜才睁开双眼。他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眼中亦尽是红血丝。
由于上个月没有解药,他的内力受损,导致此次所花费的时间比以往都要久。
他又坐了片刻才缓缓起身,脚踩枯枝的嘎吱声在这林中显得尤为清晰。
只是……
不对劲。
他停下脚步,嘎吱声却没有马上停,而是隔了会儿才彻底消失。
虽然间隔的时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他十分确定的是——
附近有人。
“谁?”他低喝出声。
除了风声和偶尔传来的虫鸣鸟叫,林子里静悄悄的。
无人回应他。
“出来。”阮相宜镇定自若道,“朋友,我知道你在这里,明人不做暗事。”
显然对方不欲暴露自己,无论他怎么说,都没有要现身的意思。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来人应当对他没有恶意,否则大可趁他方才解毒的时候要了他的命。
只不过……
他竟丝毫没感觉到有人在附近。
要么是他的内力受损导致他感知力降低,要么是对方太过强大……
不管是哪种原因,对于阮相宜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隐在暗处的人足尖一点,踏空而去。
阮相宜随即跟上,饶是他轻功一流,也觉追逐吃力。
果真如他所料,此人武功在自己之上。
可……
他微微一笑,论轻功,世上恐怕还无人可以超越他。
在一处山谷平地,他追上了神秘人。
“你逃不掉的,别跑了。”阮相宜落地时气息有些紊乱,“不知兄台找我何事?不如开门见山聊一聊。”
那人背对着他,一身白衣迎风飘扬。
阮相宜只觉得这背影十分熟悉。
“倒是我小瞧了你。”清冽的男声顺着风送进阮相宜耳中,“能够追上我的,你是第一人。”
嗯,声音也十分熟悉。
阮相宜基本已经确定眼前之人是谁,只是仍旧不动声色:“谬赞了,你也不差。”
能够让他追到气息不稳才追到的,这人也是第一人。
倒也是他小瞧了对方。
白衣男子这才缓缓转过身,肩上的猫在夜色里泛着绿色的光。
阮相宜勾唇,当心里的答案真的得到确认,依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没想到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