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对黑衣人的身份已有所猜测，秦音艰难地站起身后还是开口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一来是为了争取季修二人的逃跑时间，二来也是想套对方的话。

岂料，那人根本不理会他，斗篷下一双鹰隼一般的眼睛里尽是不屑：“我是谁你还没有资格知晓。”

他一眼便看出秦音想拖延时间，是以并未浪费太多时间，掌风干脆利落地袭向季程曦。

千钧一发之际，秦音飞身挡在季程曦面前，以自己的内力卸掉黑衣人大半伤害，但仍被强大的功法震得连连退后。

“碍事的蝼蚁。”目标未能一击即中，燕枝登时不悦，凶狠的目光霎时锁定秦音。

眨眼间，秦音的脖子便已被一只大掌掐住，那手微微用力，秦音整个人便缓缓离地，一张脸渐渐变得通红，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在绝对的强者面前，他真的如黑衣人所说，不过蝼蚁罢了。

“大秦侍卫！”季程曦呆愣片刻，反应过来后大喊道。

就在秦音几乎要不能呼吸时，一柄闪着寒光的剑破开空气，朝燕枝飞速而来。

燕枝耳朵一动，手下更加用力，直接将掌中人狠狠地摔向一旁，同时闪身避过了飞剑。

秦昭扶起被燕枝摔落在地的秦音，一脸凝重道：“哥，你还好吗？”

他关心着同胞兄长，却丝毫没发现自己早已浑身是血。指尖不断有鲜血往下滴着，额头和脸上也被割了数道口子，正往外渗着血。

最严重的当属肩上的剑伤，深可见骨，黑红色的血汩汩往外流着。

秦音神色凝重，答非所问：“阿昭，你中毒了。”

这些人不仅刀刀致命，还在刀尖上抹了毒。

当真是阴险歹毒。

秦音话刚说完，秦昭就大吐一口黑血，继而整个人无力地用剑尖撑着地面，面上却还是强装没事人一样：“我无碍。”

他刚经历过一番血战，紫衣人一共五名，武功皆不凡。他用尽了全力，也只手刃了两名，而今还有三名包围着他们，随时都可以要了他们的命。

燕枝看乐了，讥诮道：“明知必死无疑，还要白费力气，简直愚蠢至极！”

他之所以亲自出马，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只有亲眼看着大奉皇子死在面前，并拿走他们身上的信物，他才放心。

普天之下，他只相信自己。

此时，季修和季程曦不得已只能来到秦昭二人身边，四人被团团围在中间，根本没有机会逃走。

难道他们今日就要葬身于此吗？

季修觉得这种死法不是很好看。

虽然他平时老嚷着人生没意思，继而寻死觅活的，但他也是有追求的，死也要是他自愿的，而不是被一群看起来不男不女的人围剿致死。

从紫衣人出现的那一刻起，他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而今厮杀停止，他才咂摸出味来。

太香了。

林子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气，像女子的胭脂水粉，又像百花园里的花粉香，总之就是香得人鼻子发痒。

这香味是从这些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几个大男人身上弄这么香，怪恶心的。

“大奉三皇子，季修。”燕枝饶有兴致地点着名，“大奉四皇子，季程曦。”

他看过几人的画像，一眼便辨认出了两人的身份。

“你们说，我该先杀谁呢？”燕枝张开的五指慢慢收成拳，脸上是玩弄的嘲讽之意，“嗯？”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风声和偶尔传来的鸟鸣。

谁也没有回答燕枝的问题。

“都不说话？”燕枝轻哂，“那，就从小的开始吧。”

紫衣人看到他的手势，速度极快地先冲季程曦而去，后者并未发觉危险，仍呆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四殿下小心！”秦昭急急出声。

但已经来不及了。

季程曦被人猛地撞开，重重地坐在地上，紧接着刀剑没入皮肉的声音在寂静的林中尤为清晰，一声痛呼也回荡在每个人耳边。

“不！”秦昭因为中毒，此时已经四肢酸软，只能靠在身后的树干上。

看着面前之人缓缓地倒下，他痛苦得目眦欲裂：“哥！”

倒下的人是秦音。

“你们倒是主仆情深啊。”燕枝脸色一黑，“那就都一起死吧！”

秦音本就受了重伤，在紫衣人的全力一击下再也支撑不住，连续吐了几口鲜血，眼神也开始慢慢涣散。

秦昭想要起身去到他身边，却无论如何都使不上劲。

他懊恼地捶打着自己酸软的大腿，眼睛红得快要滴血。

天气在这时骤变，金乌坠落，乌云压顶，风起云涌，一切都将沉入黑暗。

季修看着逐渐黑下来的天，一丝绝望不可抑制地涌上心头。

如果真的有神灵，可否再保佑他一次？

他还想再见阮相宜最后一面，想听那红衣少年叫一声“修哥哥”。

瓢泼大雨迎面而下，伴随着燕枝冷冷的笑声，似鬼似魅：“都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谁都斗不过我。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