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弘历贝勒与佛泉法师对峙时候,佛泉禅师说嘉陵禅师的梵语意思,翻译过来就是妙音。”
“所以弘历王子就让你用妙音送嘉陵禅师的亡灵了?”
“对,父亲。”
娄近垣想起来史贻直刚才说的雍正在大觉寺有行宫,就问义宣,“大觉寺大吗?”
义宣使劲的点头,“太大了,我们真人府与大觉寺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那里美的就像天上人间的感觉。”
“好吧,看来你以后多出去走走不是坏事,见见世面好。”
“谢谢,父亲,我去安歇了。”
娄近垣看着义宣的背影,仿佛是在深秋开出的粉白的莲花,虽然季节不当时,但是小小的灵魂有着自性的光芒。娄近垣用手按摩着指端隐隐痛楚,展开在月光下一看原来是刚才烧香的香灰烫了一下,皮肤开始发红了。
来京几个月的娄近垣,虽然是只是为雍正帝,主持国家的道教礼仪的仪式,但是出入宫廷的这些日子里,娄近垣感觉到雍正帝是一个勤政的皇帝。他和御书房的太监总管苏培盛交谈后,他告诉了娄近垣一些雍正帝的起居日常。
当时雍正帝失眠梦魇的时候,为了更好的给雍正帝安神,娄近垣找苏培盛了解雍正帝的政务和休息情况。当时苏培盛就掰着手指头给娄近垣统计,雍正帝每天处理朝政的时间超过十二小时,每天的睡眠时间大致为四个小时。每天他最少要处理各种奏折上百余件,用笔朱批三千多字。
雍正帝每日要上朝两次外,朝下每天要在西暖阁的军机处,和那些军机大臣商议国事。就这样不算,在养心殿的御书房,也是日日批折子到子时以后。而且满打满算,他每年只有三天假期,冬至、除夕、万寿节。除了这三天外,每天都是工作日。
而且雍正帝对待政务极为用心,就是批阅奏折都是一笔一划认真批写,有时候一天批奏折写的字超过一万字。在吃饭的时候,也是孜孜以勤慎自勉,半点不敢放松,十二个皇子都是雍正登基前生的。
夜风触落了娄近垣的思绪,他脸色露出了忧虑,想起来义宣说的,雍正帝还服用丹药,娄近垣仰天长叹后,默默的不由的说了一句,“过劳者死,过慧者天收。”
想到今天弘历来了借口说要带义宣听佛法,一孔窥豹,皇四子大胆的邀请义宣,是要瞒天过海雍正的眼睛。想起刚才史贻直透露的,雍正帝要把雍和宫改为了佛教的中心,方便他礼佛。说明雍正帝对佛教的狂热没有降温,而是更加的执着。
娄近垣感激天道的循环,露出了一线缝隙,在嘉陵禅师圆寂后,雍正与佛教寺院的冷漠期,将自己送到京城。此乃天道的,时也,运也,命也。自己一定要抓住这得来不易的机会,完成张天师的遗命,尽全力挽救道教在清朝的衰败的命运。
娄近垣知道雍正帝是帝王,讲究治国要儒释道三驾马车并驾齐驱。现在道教的马车已经势微,必须要借助别的马车之力,朝前继续走。想到这,娄近垣来到了书房,从书架上拿出了佛教的最高经典《华严经》,在烛光下,娄近垣开始用心的研读起来。
第二天的一早,义宣被熹贵妃招进了紫禁城,熹贵妃这次是和皇后一起要召见娄义宣。皇后不想为一个道姑得罪熹贵妃,于是就让内侍去真人府下了凤旨。皇后也听说了弘历带着义宣去大觉寺的消息,她看到熹贵妃这么着急上火,也乐的在一旁看热闹。
穿着淡黄色公主旗袍裙的义宣被带到,皇后所在的提顺堂。一进门去,她就看见正厅的正中上座,是皇后的凤座,凤座前面有个红木的雕刻九条金凤香台。皇后和熹贵妃面朝正门并肩而坐。
今天皇后身着金色绣着九凤的锦缎凤袍,头发梳着大拉翅,中间有几大朵绒花牡丹,两边的步摇随着头部微微的摆动。眉目肃穆端庄的皇后,看到义宣行过礼后,对熹贵妃说。
“你不是要见她,现在义宣来了,有什么话就问吧。”
熹贵妃今天穿着一身紫色的锦缎旗袍,戴着坤秋帽,眉目端然的坐在皇后身边。她眼光端平的打量义宣后,说,“你就是娄义宣?”
“是,皇贵妃。”
“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贫道自幼长在真人观,从没有过生日,我只庆祝过神霄诞辰。”
“胡说,你撒谎,怎么会没有人不过生日的?“
“贫道真的没有过生日,我不知道,我师父也去世了,我的父亲也许知道。”
皇后听到熹贵妃的问话后,知道了原来熹贵妃是想看看义宣的八字,在上面做文章。因为雍正帝就是看八字的大家,当初雍正把乾隆的八字给了康熙帝看过后,康熙帝才把弘历养在身边教育的。皇后佩服熹贵妃毕竟是太子的母妃,看问题会找缝隙,想必在御书房的苏培盛也没得到义宣的八字。
熹贵妃意味深长地看了义萱几秒,为了不白叫义宣来后宫问话,就把眉尾一扬,问道。
“既然你从小长在道观,那么你的道行一定不浅,那么回答我的问题,说的好,今天我有赏赐。”
“请贵妃娘娘出题,义宣有问必答。”
"何为心不死、 道不生!"
“心不死就是人一动念,就即刻会让人兴奋不安! 心死才是零动念,在这个身心环境下,道才顺应而升! 心烦意躁的强动念下,是不可能道升的!”
熹贵妃冷淡的表情没半点松动,她语气玩味啧了声,“ 道为什么最强调顺?"
义宣不敢敷衍低下头,视线看着脚尖,为了不说错话,就慢条斯理的回答,“顺其自然、 自然而然、 就消蚀了任何的干扰与阻挠! 而动念就是在为,有为就不是顺! 在顺的情势下、 就是无为而无不为,道也随即生发! 这也即修道修心的要诀!”
熹贵妃看难不倒义宣,就离开了座椅,走到义宣跟前,双手握住一个羊脂玉的玉如意,稍稍弯腰凑到义宣耳边,忽然低声咬字清晰问,“昨天跟着四阿哥出去好玩么?”
义宣低着头,听到这个问题,知道了熹贵妃动的肝火的原因。她不敢看熹贵妃犀利的眼睛,抿着嘴角不吭声,知道说什么都是错。皇后看不过去了,用指尖在桌上轻敲说,“她还是一个孩子,昨天早上去雍和宫超度法事了,怎么会跟着弘历出去。”
“呵呵呵,”熹贵妃退回到座椅,低笑时唇线渐渐拉直,拍了拍身边的软垫,懒洋洋地偏头对皇后缓慢地说,“你居然不知道她一个小道姑,昨天下午居然去了大觉寺?呵呵呵。”
义宣低头没有看皇后的表情,耳朵听着皇后和熹贵妃过招,心里想着修心再三强调静心无念,说什么一旦修到心死即无动念了,就是至高至境了!可是现在自己怎么才能让熹贵妃对自己心死无动念呢?
义宣意识集中后,神识传来一个声音,“观心,萬丈深潭终有底、 只有人心不可量!”
义宣听后抬起眼,大胆的用异瞳望着熹贵妃,瞳孔似一灯点燃千百盏灯,一萱身上出现妙光明胜于月照,瞬间熹贵妃和皇后都一霎那失魂后,安静祥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