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个正乙葫芦,他让我在危机时候,日日随身背着。”
雍正心中感慨,龙虎山果然有高道,留下了几个锦囊给娄近垣,救了自己一命,又没有声张天机破绽。只有自己知道这个龙劫杀全部过程。义萱知道了化解龙劫杀的使命,但是不清楚整个故事的过程,果然是给皇家留□□面。
想到义萱,那么她的身世该如何解呢?于是雍正的一捋胡须,双眼虎视眈眈的望着娄近垣问,“那么义萱的双眸打坐后变色,你怎么解释?”
娄近垣一拱身行礼后回答,故意说义萱乩童,但是没有说义萱是因为完成了龙劫煞伏乩任务恢复了真身。
“义萱是乩童,十三岁豆蔻成年后,恢复正常人。”
“乩童?”雍正帝万万没有想到,义萱会是乩童。可是想到当初,娄近垣说的义萱是张天师给自己的礼物,是灵宝天尊的化身。这个不就是乩童,是超自然力量与神灵,借义萱来传达神灵的指示或信息。
“对,她是乩童,有使命,至于是谁做的伏乩,现在答案陛下想必已经知晓了。”看着雍正的脸色发灰,狐疑变成了吃惊后,娄近垣实话实说。
“义萱对于自己是乩童的事清楚吗?”
“不知道,”
雍正帝暗暗的吸了一口凉气,原来密告说的陈章遗言是真实的。看来陈章预见到了道教在清朝将灭,非娄近垣不能救。雍正腹诽陈章能够算出道教的命运和自己的寿元劫数,那么乩童也一定是陈章的布局。他算出了只有让娄近垣带着乩童义萱入京,及时的化解了自己的龙劫杀,自己就不得不认下道教的人情。
雍正帝作为帝王,曾经对于道教是半信半疑,虽然他们三代帝王都诏龙虎山天师入京觐见,都让天师祈雨缓解了京师的旱情。但是无论是顺治还是康熙,都没有大力的发扬道教,深怕汉族人利用道教的力量凝聚后闹事。
雍正帝年轻时候也是迷恋道教,接触了不少道教高人,他觉得道家的养生炼丹可以用,但是父辈的祖训不能在自己手里丢了。
雍正帝问了一个最掏心的问题,“既然明朝时候,道教是国教,你们的法术怎么没有帮助明皇朝稳固江山?”
娄近垣听到雍正帝这个问题,简直就是问道教为什么没有反清复明的意思。这个问题答好了,正好自证道教是反清的。可是说不好,不就是说道法就是糊弄人的玩意。娄近垣正要说话,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他意识到自己已经站在道教将要覆灭的悬崖上。
“怎么不敢讲?”雍正帝双眼直勾勾的望着娄近垣,根本不管他脸色是如此惨白,双颊流汗。
"陛下!此乃天道也! "
说完娄近垣双膝跪地,匍匐在地。旁边的大太监想连忙扶住他,可是娄近垣低头垂首的避开。
“天道太笼统了,说细致一点。”
“陛下知道推背图吧,这些都是千百年前的预测,天道运转的力量,不是一个教派可以扭转的。”
“龙虎山领导的道教真的没有什么使命?”
“陛下请相信我,龙虎山正一道教绝不会背叛大清,贾似芳的事没有阴谋。”娄近垣强撑着身子说完,几乎马上要昏了过去。
“好了,我不是故意为难你,你可以准备斗坛事宜了。”最终雍正帝叹了口气,先让娄近垣施法,自己惊魂安定后,再慢慢细查。
娄义宣在真人府,傍晚时分父亲和师兄都还没有回来,她来到大门处遥望,看到不远处一双眼睛正注视着她,
“曹霑!”
“你好义萱。”
一年多没有见,双方都长高了很多,看到义萱亭亭玉立的少女样,曹霑不由的有些意外,现在她没有了异瞳和沉香味,穿着一身青色道袍,反而更显得清丽脱俗。
义萱看到曹霑磊落的少年,虽然穿着布衣,但是书生气质就像是月辉一样溢出来,义萱的脸不由得微微一红。
两个人来到真人府的回廊深处,曹霑从背拿出一支黄色的笛子,两个人不说话,一起微微仰首看月。曹霑将笛子放在唇边轻缓吹奏。
义萱听着笛子婉约的曲调,就像是天籁的声音。望着曹霑眉心舒展,文质彬彬雅态,浑身有一种破土竹笋凭空伸展,一副气节怡然的样子。
最后笛子声结束后,曹霑站在朗朗的月华下,颀长的身形就像一个大写的人字隶书,浑身都是温润和从容。
“你长高,长大了,但是我喜欢。”曹霑说着话,他凝神瞧着义萱,眼中闪着小星星。
“你也是变成了温润公子,”义萱也含不掩饰的夸赞。
“我在咸安官学读书快一年了,几次来寻你,你大师兄都说你不在府上。”
“对,我确实是闭关修炼,谁人都没有见,官学读书你喜欢吗?”义萱没有说被关进宗人府的事。
“嗯,比从前强很多,读书还有补贴,每月给银二两,每季另给米五石三斗。我可以暂时不想家中的债务,我读的是汉书房。”
“听说学习十年后,考中生员,监生后,进士也是有可能的……”义萱想当然的预想着曹霑读书的未来。
“我不想做官,别说了。”曹霑脸色变得难看打断了义萱的话。
“对不起,”
“没关系。”
看着两个人对话没有共鸣沉默后,曹霑扬起少年骄傲的头,将笛子插到背后对义萱说,“我们好不容易见了一面,我给你唱一个曹寅的桃花庵歌曲吧。”
“好啊,你们曹家的人都是才子啊。”义萱赞叹。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
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若将富贵比贫者,一在平地一在天。
……”
义萱听着曹寅的歌,他的眸中流光异彩,就像一颗有了灵魂的桂花树,独自在春光中芬芳。他以歌明志,不愿意在华贵的车马前弯腰屈膝,只想在赏花饮酒中度过悠闲的时光直到死亡。
在他看来,富贵荣华一文不值,清贫才是生活真谛。他不会为俗物劳碌不休,只想追求灵魂的闲适安乐。人们说他疯魔了,他却说你们没活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