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训练与比赛间悄悄更迭。
排球队的预算危机在学期末终于被确认解决,虽然过程像是历经一场旷日持久的BOSS战,但好歹是打赢了。
说是感谢我们在关东预选和全国大赛的表现,结果操练队员时依旧是呐副魔鬼面孔。
升上初二那年,教室名单贴在公布栏前,福永站在下面,用他那支水性笔在我名字旁边画乌龟。
迹部站在一旁,手插着口袋,嘴里抱怨着“竟然不跟本大爷同班”的同时,一边指挥他别画得太丑。那画完的乌龟还真长得一脸贵气。
我站在三班名单前,确认他们不在自己班后,心里默默松了口气。
——真是太好了。
进入初二的节奏比想象中还要快些,课程安排更紧凑,训练时间却没因此减少半分。
放学后的体育馆里,排球拍在手掌上的震动感依旧鲜明,喊声回荡在高高的天花板下。
训练照旧严苛,小黑对任何一个技术动作的容错率近乎为零。球没接稳,姿势不对,下一秒就会听到他在场边喊:“再来!”
但我也不是没有补偿。
每周末,他还是会乖乖坐在我房间的地板上,两人肩并着肩,对着电视屏幕打通一款又一款游戏。
有时候是合作,有时候是对战,他偶尔笑着对我说“研磨你输了哦”的时候,我总能看出他是故意放水。
对了,说到训练——
那是某个训练后的傍晚,天花板的灯光在微微闪动,汗水把每个人的制服黏在了皮肤上。
“来,手都伸出来。”小黑招呼着,把自己的手臂伸到队伍正中央。
福永、木叶、大将、迹部几人陆续伸出手,紧握的拳头围成一圈。
我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那堆手,肩膀微微动了一下,却迟迟没有动作。
小黑新设计的这动作……实在是有点别扭。
就在我准备假装没听见时,一只温热的手悄悄拉住了我的手腕。
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退缩的坚定。
我一愣,抬头。
是小黑,此时我正好对上他的眼神——那种笃定又安静的注视,没有多余情绪,却让人很难拒绝。
他的手覆在我手背上,掌心温热,动作轻缓,却一步步引导着我,将我的手拉起,稳稳地补上了圆圈中央那个原本空着的位置。
“我们是血液。”他说。
他的声音在球馆宽阔的空间里回荡了一下,被高悬的天花板轻轻弹回。木地板隐隐透着赛前擦拭过的清洁剂味,衬托着这一句格外中二的宣言。
“要顺畅无碍地流动,传送氧气,为了让‘脑’正常运作。”
我侧过脸,一脸鄙视地看着那个能面不改色说出这种台词的罪魁祸首。
小黑注意到我的眼神,只是回了我一个带着点坏心眼的笑——那种笑容带着点得逞的坏劲,让人很想抄起膝盖朝他肚子来一下。
“上吧!”小黑振臂一呼,声音饱含热血的感染力。
“加油!”队员们齐声回应著。
队呼结束后,大家陆续踏上球场,鞋底与木地板摩擦的吱响此起彼落。
我咬着嘴角,跟在小黑身旁,压低声音问:“为什么队呼非得改成这段?原本那个版本就已经够别扭了。”
小黑一边笑着,一边毫无预兆地伸手戳了下我的额头,手指冰凉,让我条件反射地皱了下眉。
“这可是我想到的,不觉得很适合我们吗?”他的语气里满是得意。
“……哪适合了。”
“我说适合就适合。”小黑略微有些强硬的说。
“哥,他们在赛前一副松散的样子,是不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啊?”网子对面的木兔光太郎高举着手指,略微不满地说。
“管好你自己。”夜一郎语气冷淡,没有多看他一眼。
“就是啊。”大将嘴角一勾,毫不客气地挑衅道,“我们队内成员打情骂俏,关你什么事?注意力就这么不集中呐?”
夜一郎那双锐利得像能洞穿人心的眼睛倏然锁定了大将,那一眼瞬间就能让人动弹不得。
他语气清冷、毫无情绪地回覆:“你也是。”
大将一脸惊恐,身子绷直,试图强撑,最后还是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这场面宛如一条偶然探出头的蛇,被高空盘旋的鹰一眼盯中,只能战栗着缩回洞里。
『大将优使出技能:嘲讽。』
『可惜因为害怕,导致技能失败了。』
“连友谊赛都要搞这种阴招。”迹部哼了一声,语气一如既往地高高在上,“蛇平民,我看不起你。”
“蛇改不了吃屎。”福永淡淡地补上一句。
“你什么时候看到蛇吃屎的?”大将终于忍不住跳起来,暴躁反击。
“你。”迹部与福永默契地一齐抬手,指向他。
“安静点,球来了!”后排的木叶果断地截断这场混乱,用手肘拐了大将一下,眼神专注地盯着飞来的球。
我没怎么分心,视线早已锁定球的落点,脚下毫不迟疑地启动,像匹熟悉路线的马,在瞬间冲到位子上,将第一球稳稳垫起。
小黑紧随其后,精准踩上节奏,一个快攻切入,对方拦网反应稍慢——
得分。
哨声一响,比赛正式展开。
夜鹰的攻击节奏依旧凌厉,尤其是光太郎,状态好得惊人。
有好几颗偏出理想轨道的球,他竟都能以几乎不科学的角度将其爆扣下来,球的轨迹刁钻得仿佛无视重力。
他今天的身体反应像是外挂开满,弹跳力、手感、落点判断……都在一种令人发指的高水准上。
——状态拉满。光太郎这种人,状态一好起来,简直像解锁游戏里的隐藏角色,判若两人。
但与此同时,我也注意到,我们的接发质量,也不知不觉地提升不少。
夜一郎的发球精准得像在猎杀,几次发球都带着明显的“试探”,直直压向沼井的位置,似乎是看穿了他过去偶尔会有接球飘高的习惯。但沼井却稳稳接下每一球,动作看起来有些吃力,却没有一次真正出错。
木叶和福永的反应也比往常更加干脆,配合之间几乎没有任何拖泥带水,像是彼此早就知道球会朝哪个方向飞。
我慢慢察觉到,自己今天的移动量少得可疑。
不是偷懒,而是——我根本不需要四处追球。
队友们的站位精确,接发果断,像是默契地铺出了一条我最熟悉、也最习惯的道路。
球落下来时,总是落在那个——我只要一蹬地、一转身,就能顺势传出的、最舒服的位置。
动作自然地衔接成一整段,不需要多想,也不需要刻意判断。就像某种模式早就被设定好,我只需要照常操作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