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瞬间变得血红,画面像是笼罩了一层红布,同时也变得模糊起来,看起来应该是血溅了上去。
伍玲玲倒下了。
记录仪的拍摄还在继续,那个开枪的人影缓慢的靠近,关宏峰知道那是自己。
最后的两秒里,画面一片混乱——应该是伍玲玲被车碾过去,随后黑屏。
这不可能。
关宏峰尝试冷静下来,却觉得自己气血翻涌——这不是恐惧症发作时会有的症状。
这不可能,他再一次想。
宏安码头集装箱事件,伍玲玲的牺牲,当时队里进行了将近小半年的调查。关宏峰清晰的记着,市局专案组当时明确给出的消息,伍玲玲的执法记录仪很早就在枪战中损坏,当天晚上的没有拍到任何视频,就像自己的一样。
但眼前这个男人手里的这段视频再明确不过,这就是伍玲玲的执法记录视频,且绝对真实——要伪造这种视频的难度太高了。
“哪来的?”他立刻问。
男人收起手机:“关队长,现在可以下楼了吗?”
关宏峰冷眼瞧着他。
他现在至少有三种方法可以脱身——只不过没有全身而退的办法,多多少少都要挂点彩罢了,但可以保住性命。
他尝试判断对方的意图:一定想带我离开这,绝不只是为了聊天,大概率只是想找个僻静地方杀了我而已。他想我死,但不能死在这,说明他并非亡命之徒,至少现在还不是,而且和我没有血海深仇。
他们很了解我,至少单从这段有关伍玲玲的视频来看,了解程度相当深,且一定不是短期内的。他们随身带着这段视频,说明今天想带我走并不是临时起意——至少不是几小时内突发奇想的事情——或许他们已经找好了一个合适的方式来干掉我,至少有一个对他们而言足够安全的死法,和一个隐蔽的,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
并且,如果想杀我,那他们一定不是和叶方舟及他身后的人是一伙的。虽然还没搞清楚这些人之间的关系,但很明显,不是所有人都穿一条裤子。
孟仲谋的人。他不合时宜地想,这是一个很合适的凶手,死在他们手里合情合理。
关宏峰决定赌一把。
他转身下楼:“我跟你走。”
楼梯间内,两人一前一后从后门离开。
二楼,ICU特护病房区。
一般没什么家属在这片区域停留,所以长廊里除了来回走动的护士和医生,就只有尽头的几间单人病房外还坐着两个闲杂人等。
是海港的两个便衣,他们带着口罩和脚套,坐着的凳子也是临时从外面护士站搬来的。
刚经历过一次停电,所以二人精神得很,时刻警惕着来往的情况。
“赵队啥时候回来?”其中一位打了个哈欠。
另一人看了看手表:“拍片子还得一会呢吧?好像是胳膊伤的不轻,拍完估计得夹个板才能回来。”
警惕是真的,放松也是真的,毕竟他们在这的任务,是确保里面那个嫌疑人不要跑丢。但很明显,这位在抓捕过程中自己从三楼摔下去的病人,现在早就丧失基本的行动能力了——别说跑,喘气儿都费劲。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忽然其中一个警员发现点异常。
一名护士正往他们这个方向走,手里举着个托盘,上面摆了几个小瓶子和两只针管。
女人越走越近,眼看是冲他们来的,于是二人立刻起身。
“哎,警察同志。”护士先开口,隔着口罩,声音闷闷的,“薛嘉福在这个病房没错吧。”
没等两人开口,她把眼前的托盘递过去:“葡萄糖,还有抗生素,预防感染的,你们不放心可以检查一下。”
两名警员对视一眼:“麻烦你,口罩摘一下。”
护士很配合,单手拿着托盘,打开了口罩。警员看了看她的脸,又详细去看她的胸牌,发现并无出入。
“呃……闻潇?闻护士,有医嘱吗?”
“这个?这个都是口头医嘱啊,也不是专业用药,”护士为难道,“要不然你们去护士站核实一下,我在这等。”
警员挠了挠头,对另一位耳语:“那我去问一声,你先看着。”
“行。”
其中一人小跑着离开了,剩下另外一个警员和护士两人站在门口。
警员随口搭话:“看你脸生啊?白天没见到。”
“闻潇”笑了笑:“啊,今天我值夜班,这才刚上班呢。”
对方惊讶的看了眼表:“夜班?这还没七点呢,这么早?”
护士笑了两声,没回答,那警员总觉得她有点奇怪,但也说不出问题,心想着等护士站那边核查回来,应该就没事了。
这位闻护士站在原地,一只手举着托盘,一只手插在兜里,看着也不紧张,实在不像什么可疑人员。
二人静静的等着,不过几秒钟,“啪”的一声,走廊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