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玲玲的执法记录仪，你们是怎么……怎么拿到的？”

他尝试说点什么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也转移对方的，伺机寻找动手的可能。但一张嘴，他才发现自己连说话的时候气息都不能稳定——不能拖了。

化工厂，他计算着距离，如果关宏宇反应及时，十分钟应该足够。

“你不需要知道这个。”孟潇环顾四周，随手打开一桶不明化学制品查看。

关宏峰把早就解开的绳子紧攥在手里：“怎么，我都要死了，还不能……死的明白点吗？”

“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你为什么这么听话，”孟潇转身，把手中的东西交给跟来的那名司机，“伍玲玲到底和你什么关系？老实讲，我没想到他能这么顺利就把你带出来。”

“她是我的学生，跟了我好几年。”关宏峰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开始发麻，这不是个好征兆。

“仅此而已吗？”孟潇有些难以置信。

他额头冒出些虚寒，只是在黑暗中并不明显。化工厂的室内环境更开放，有大量的月光投射在复杂的机械上，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关宏峰侧身观察着，那名司机已经顺着楼梯往二楼爬去了，而眼前只有孟潇和在他身侧四处张望的寸头男。

“仅此而已。”他的呼吸开始急促，“所以你们到底……为什么有，有那个视频？”

“——你在害怕吗？”孟潇察觉出他的异样，靠近了一些，“怕死？倒也是人之常情。”

她嗤笑两声：“反正你都要死了，知道那个还有什么用？不如到下面去，亲自问问她。”

孟潇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去拧盛放化学材料的桶盖子，随后一脚踢翻在地。

里面的液体流了出来，关宏峰无法在黑暗里分辨那是什么，但根据前面的对话来判断，他更相信那是某种可燃烧的物质。

由于呼吸的不顺畅，他感受到自己心脏处已经隐隐传来痛感。

孟潇冰冷的声音传来：“动手吧。”

寸头男上前，大概是想按住他，与此同时，关宏峰快速解放了自己的双手，在二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用自己手上的绳子快速缠住了寸头男的脖子，试图制服他。

但心脏处的痛感越来越严重，关宏峰觉得手脚发软，使不上力，眼前也是一片模糊。下一秒，他就放弃了硬碰硬的想法，转身往楼梯上跑去。

“操！”孟潇没显然没预料到这个走向，大骂一声赶紧上前，猛的把被掀翻在地的寸头男拽起来，“你他妈怎么绑的！”

男人没多狡辩，骂骂咧咧的扯下来脖颈处的绳子，去追关宏峰的身影。

两人一前一后跨步上了楼，脚下是老式的铁质楼梯，关宏峰踉跄着往上冲，就快到二楼的时候，一个没留神，脚下踩空了一格，重重的栽到地上。

寸头男跟上来，拽着他的胳膊想把人拖下来。关宏峰趁机拽住他的小腿一拉，于是对方也失去重心，他身子往前栽，慌忙抬手撑地，关宏峰立刻抱住他的胳膊，借力把人翻到地上。

男人力量很大，不等关宏峰再次攻击，他很快用手臂摸到了对方的脖子，试图把人锁住。

关宏峰抬起他那只被划伤的手，用掌心抓他的脸，让鲜血涂满他的双目。

寸头男挣扎着去抓他的胳膊，关宏峰几乎无法反抗，窒息感涌上来，他知道，自己必须快速做出选择。

关宏峰眼前发黑，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拦腰抱住男人，用力带着他一并从楼梯的扶手上翻了下去——

两道人影从二楼摔下。

“我操！”

那司机目睹了全程，赶忙从楼梯上冲下来，跑到二人身边查看情况。

寸头男从喉咙里咳出两口鲜血，人抽搐了几下，再没动静了，而关宏峰在他身上，表情痛苦的动了动。

他踹了那寸头男两脚：“……好像摔死了。”

“都摔死了？”孟潇赶过来。

“没有。”男人蹲下身，抓着关宏峰的头发迫使他抬头，“他好像还有口气。”

有身下这个缓冲，关宏峰其实并没怎么受伤，只是黑暗恐惧症的发作让他无法呼吸，他的气息变得异常微弱，眼神也有些涣散——而这些现象被男人误以为是高坠带来的。

两层楼也没多高，好在眼前这两人对此并没什么常识，且关宏峰目前的状态确实看起来在濒死的边缘。

“……晦气，临死了还带走一个。”

那司机从腰间掏出一把枪，愤愤不平的快速上膛：“我他妈今天非崩了这孙子——”

还没等他举起手，孟潇快速给他的侧腰来了一拳：“你要是也跟这两个二逼一样不听我的，这他妈就是你的下场！”

“姐！”

“我说了不能开枪！”孟潇指着他的鼻子，“反正都是要死的，差这一会吗？”

司机气的发抖，却也只能听话的把枪别回去，转身对着关宏峰用力踹了两脚。

关宏峰挣扎着想起身，可他已经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窒息感所带来的并发症在此刻全面爆发——呼吸困难，以及缺氧带来的心脏抽痛，还有逐渐飘散的意识，和眼前出现的幻象。

意识中最后的画面，他看见眼前有个女人的身影走近。

是伍玲玲吗？

两年前的宏安码头在他眼前不断闪回。

关宏峰的大脑变的混沌，许多信息变的混杂，错乱着排列的。他一动不动的倒在地上，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宏宇还在路上吗？

如果来不及，那最好不要来了，他身上有伤，如果撞上这两人会很危险。

耳鸣声越来越大。

关宏峰正在无限接近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