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施咽了口唾沫,是在强忍着泪水,胸膛剧烈起伏着,感觉到了整个身子的颤抖。
她以为这么多年她早就已经走出来了,但其实不过是她妈妈对她的保护,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提起过他的爸爸和车祸那段时间的事情,就连祭日黎嘉音都是自己悄悄去祭拜。
如果顾施能记起就去,如果忘了,黎嘉音也不会责怪。
没人能比黎嘉音对她更好。
站在一边看热闹的袄姨和小孩都讪讪钻了出去,只留下站在门口懵逼的许诺和顾施,还有那满屋子的狼藉。
“顾施,你,没事吧?”许诺有些害怕她还会再有过激反应,只敢用手指头点了点她的肩膀。
“你放心,嘉姨她们吃完午饭就出去散步了,没有听见这些话。”
这时顾施倒是放心了点,撩了撩挡住视野的头发,冲着许诺扯出了一个微笑,说:“谢谢,我没事。”
“你快别在这站着了,我去叫人过来打扫。”
许诺昨晚才无拘无束地跟她谈天说地,今天顾施就从她的脸上看到了小心翼翼的警惕,确实,任谁看到了她这幅极端的模样,都会害怕的。
但就算是今天导致三舅妈见了血,她也不会后悔的。
顾施走到床边将表面的被罩全部给扒了下来,转眼又看见了那片刚才被袄姨拿在手中研究的药少了几排,不用想也知道是被抠出来了。
看不懂上面的字就以为是什么保健品。
这群人真是蠢得离谱!
佣人来将房间打扫干净后,黎嘉音这才和外公外婆散步回来。一进门就见三舅妈坐在沙发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三舅坐在一边,黑着脸沉默了许久,尽管三舅妈说什么他都不带回复一句话的。
外婆拉着三舅妈的手聊了很多,黎嘉音也参与进了这场舌战之中,顾施就站在二楼走廊的围栏前,目视这客厅的一切。
眼见黎嘉音朝着这边看了过来,顾施便没有再此多做停留,而是回房间里等她去了。
不多时,顾施的房门便被轻轻敲了几声,随后黎嘉音便推门走了进来。
黎嘉音一来便拉起了顾施的手,坐在了她的身边,担忧道:“有没有伤到哪?”
“该担心的是三舅妈吧。”顾施冷着脸,气压很低。
“你这孩子,”黎嘉音无奈地叹了口气,又说:“妈知道你心里委屈,但也不能摔东西动刀子啊,万一出了人命可怎么办?”
顾施垂着眼睑,声音很轻:“我就是吓唬吓唬她,没想真动手。”
“你这样做,让那些亲戚朋友怎么想你?以后怕不是要沦为别人在饭桌上闲聊时的笑柄了?”
顾施觉得有些烦,反正说来说去都是她不该,三舅妈一个人离家那么远嫁过来,大家都顺着她就是了,她顾施也就住上那么几天而已,谁会在乎她怎么样?
说多了也无益,顾施这才转移了话题,抬眼起来问:“妈,你为什么要同意我去和那个姓李的相亲?”
“妈要是不同意,她就一直纠缠个不停,吵得你外婆脑仁直疼,她做媒婆就是想赚那点小钱而已,你晚上就去随便应付应付得了。”
黎嘉音拍了拍她的手背,又说:“李家那孩子品行端正,人很好说话,不会跟你纠缠的,只管放心好了。”
这事都已经跳过她定下了,那还能怎么办呢?因为这次相亲,外婆和黎嘉音几人愣是把她打扮成了成熟女人,看着比平时长了五六岁。
黑色的v字低领修身鱼尾长裙,再配上红底黑色细跟高跟鞋,再将那一头灰棕色的长发烫了个大波浪卷,再卡上两个珍珠发卡,带上珍珠耳环,像是为了打扮成富家小姐而打扮成的富家小姐。
出门时只披了一件白色的狐狸毛披肩,先不说这种打扮适用的场所少了,一出门顾施就冷得直吸鼻涕。
最后是黎家的司机开了一辆被保养得锃亮的豪车送顾施去了相亲现场。
也难怪她们会这样打扮她,这目的地是高奢场所,人均六千的法式餐厅,这种地方在晚上时普遍灯光都不会太亮,就是为了营造这种神秘又高级的氛围。
顾施坐了一个半小时的车过来,再坐半个小时都能到东区了,有这相亲的时间,倒还不如和乔妤去陶艺馆给干透的杯子上色呢。